「大師。」

  顧寒覺得，很有必要把這個問題掰扯清楚，「我跟佛真的沒有緣分，您看啊，我跟這位小禿……咳，小師父是第一次見，跟您也是第一次見，哪來的緣？」

  真要說起來。

  他覺得他跟魔倒是很有緣。

  金印，千夜，顧天，魔女……以及身為魔教少教主的俞渺，跟他的關係，都不是一般的深。

  「這就是緣。」

  老僧慈祥一笑，指了指那枚菩提子。

  「……」

  顧寒一臉無語。

  他覺得這位大師在釣魚方面的造詣，甚至比他的修為還要高。

  「大師。」

  他有點不服氣。

  「我要是把東西還給您，是不是緣就斷了？」

  「非也。」

  老僧搖搖頭。

  「此物到了施主手中，沾染了施主的氣機，便是緣起，還與不還，施主已是與我佛結下了緣法。」

  「……」

  顧寒目瞪口呆！

  還能這麼解釋的？

  看了一眼手中的菩提子，他心中後悔不迭。

  怎麼就管不住自己的手！

  「大師！」

  他一臉的唏噓。

  「晚輩佩服！」

  他覺得還是低估了老僧了，人家在嘴皮子上的功夫，比釣魚的造詣還要強了十倍！

  想了想。

  他還是沒還菩提子。

  難得我佛這麼熱情，上趕著要跟我結緣，那不得給我佛個面子？

  「大師。」

  「晚輩……告辭了？」

  他真不敢多待下去了。

  他擔心再過一會，憑藉老僧的嘴皮子，能把他忽悠得當場剃度！

  「施主自去便是。」

  老僧雙手合十，絲毫沒有留人的意思。

  「多謝大師贈寶。」

  「咱們有緣再……咳咳，告辭，告辭！」

  顧寒差點說順嘴，連忙打住了話頭，拱了拱手，身形一動，瞬間遠去。

  「師父。」

  無心有些疑惑。

  「菩提子那種至寶，為什麼要隨隨便便給他呢，而且這位施主，也不像是個信佛的人……」

  「他對你有殺氣，無殺心。」

  老僧低嘆。

  「兩手血腥，卻又心懷仁義，這就夠了。」

  無心沒說話。

  只是有些不服氣。

  我要是放它出來，他肯定打不過我。

  「罷了。」

  老僧嘆了口氣。

  「隨我來吧。」

  說話間，他僧衣輕輕一拂，師徒二人的蹤跡瞬間消失不見，再次出現，已是來到一座清淨肅穆，古樸大氣的古寺前，古寺上空籠罩重重佛光，隱有天龍虛影閃過，寺內栽種兩排菩提樹，一顆顆青翠的菩提子隨風晃動，隱有誦經之音傳來。

  大殿正中。

  佛陀金身寶相莊嚴，百餘名僧眾在此默誦經文。

  老僧也不看他們。

  卻是直接帶著無心來到了古寺的後山。

  一間茅屋前。

  靜靜站立了兩名僧人，一名中年模樣，面色肅穆，一名青年模樣，身穿白色僧衣，氣質出塵，不遠處躺了三人，氣息全無，面容與常人無異，只是眉心和後背處微微鼓起，顯得有些怪異。

  「前輩。」

  看到老僧，二僧連忙合十行禮。

  老僧來歷神秘，輩分奇高，他二人自然不敢有絲毫不敬。

  「惠仁。」

  無心沖那名年輕僧人打了個招呼。

  「又見面了。」

  看到身上染血，可笑得卻很純真良善的無心，惠仁眼中閃過一絲忌憚之色，微微點點頭，並未開口。

  「前輩。」

  那中年僧人有些不解。

  「大半年來，已經是第三批了，和之前一樣，沒等我開口問，他們便已自絕，用的還是那神力，就算是我，也根本沒辦法阻止……這些人都是超凡境的修為，那神粹對他們而言作用已是不大，為何他們還要一次次來送死？」

  「唉。」

  老僧輕輕嘆了口氣。

  「大亂將至。」

  「自今日起。」

  他朝後山深處看了一眼。

  「便由我來守在此地。」

  「有勞前輩。」

  「無心，隨我來。」

  老僧又道：「從現在起，你不得離開我身旁半步。」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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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心有些不情願，只是依舊跟了上去，目光時不時地看向那三具屍體，眼中滿是好奇，以及……那一絲隱藏極深的嗜血之意。

  「師父。」

  待二人離開。

  惠仁才輕輕開口。

  「這誅神陣，你從來不讓我進去，裡面封印的，到底是什麼？」

  「是……一顆頭顱。」

  中年僧人猶豫了一瞬，說出了實情。

  ……

  南疆。

  一間破舊的廂房內。

  雲圖一臉的虔誠之色，跪伏於那尊神像前，絲絲縷縷的紅霧不斷沒入他七竅中。

  半晌之後。

  他徐徐站起身，嘆了口氣。

  門外。

  雲傲依舊是一襲青衫，只是身形比之先前，又是透明了許多。

  「怎麼？」

  看到雲圖的表情，他眉毛一挑。

  「又失敗了？」

  「不算失敗。」

  雲圖又是恢復了那副懶散的樣子，雙手插袖，緩緩走出了廂房外，「神明的頭顱，本就是最重要的一部分，他們的死，也算換來了一些有用的情報，那灰衣僧似乎特別看重這件事，呵呵，飛升境……咱們的力量，還是薄弱了些。」

  「別指望我。」

  雲傲搖搖頭。

  「為了幫你鎮壓那個羽化境，我已是耗盡了這龍鑒最後的威能，需要長時間的修養。」

  「無妨。」

  雲圖笑了笑。

  「一個，便已足夠了，最近動靜鬧得太大，倒是需要蟄伏一段時間，不過麼，在那之前……還有一件大事！」

  刷！

  刷！

  ……

  話音落下。

  四道身形瞬間落在他面前。

  三名聖境。

  一名羽化境。

  若是有南疆之人在此，不難發現，這幾人不是大宗宗主，便是聖地聖主，尤其是那個羽化境，身份來歷更是大的嚇人，不過在雲圖面前，幾人神色恭敬至極，眼中更是帶著狂熱之色。

  「拜見神使！」

  「幾位。」

  雲圖面色一肅。

  「神明復甦在即，今日我當立下教派，讓神明的榮耀，撒遍世間！」

  「吾神！」

  瞬間。

  幾人跪伏在地，口中高呼不停。

  「榮耀！」

  肉眼可見的。

  絲絲縷縷的紅霧不斷自那廂房的神像上飄散而出，落在了幾人身上，幾人一臉陶醉之色。

  刺啦！

  刺啦！

  只是眨眼間。

  幾人背後蠕動不停，便伸出了四條粗壯的手臂來，眉心皮膚同時裂開，出現了一隻猩紅巨眼！

  雲傲眼中閃過一絲厭棄。

  只是並未說什麼。

  被神力浸染，幾人似乎並未失去理智，反而保持了清醒。

  「神使！」

  那羽化境修士一臉狂熱。

  「既要立教，教名為何？」

  雲圖不語。

  轉而再次走進了廂房內，對著神像叩拜一番，語氣狂熱道：「既要復甦神明，教名……復神！自今日起，我便為復神教教主！」

  「拜見教主！」

  外間。

  幾人一臉狂熱，不停地叩拜。

  「復神？」

  雲傲語氣微嘲。

  「如此明目張胆，你真不怕老瞎子？」

  「待神明復甦。」

  雲圖一臉虔誠。

  「他第一個死！」

  ……

  禁地內。

  一道白衣身影緩步向前，身上籠罩一層若有若無的仙光，對那隨處可見的森森白骨根本不多看一眼，那隱隱約約傳來的鬼哭魔嘯之音，似乎也影響不了他半分。

  正是洛無雙。

  倏爾！

  那無盡的詭霧盤桓扭曲間，竟是化作了重重鬼影，朝他身上撕咬了過來。

  只不過。

  碰到那層仙光，便似寒冰遇到了烈陽，瞬間消融！

  不知過了多久。

  他身形緩緩停住。

  詭霧翻滾間，隱隱約約出現一條三尺來長的古道，似真似幻，若有若無的古道，蜿蜿蜒蜒，不知蔓延到何處。

  「路斷了？」

  他眼中仙光再盛一層，似隱隱感知到了什麼。

  「罷了。」

  「接上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