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感慨。
老農扶著鋤頭緩緩回身，露出了一張飽經風霜，蒼老無比的面孔，臉上密密麻麻的皺紋連在一起，溝壑縱橫，如同刀削斧刻一樣。
放在平時。
沒人會在意這樣一個老得牙都快掉了的的路人。
可如今……
沒人敢小瞧他！
能以這種方式出現的，至少至少，也是和天劍子一個層級的人物！
「唉。」
渾濁的目光掃過一眾天選者，他又是搖頭嘆道：「不成器，真的是不成器啊。」
鴉雀無聲！
沒人敢回應！
甚至就連天劍子，亦是一言不發，眉頭微皺，似乎在判斷來人的實力和態度。
唯獨樹苗子。
不斷撓頭，差點撓出了火星子，越看老農，越是覺得有點眼熟。
「喂！」
「老頭兒！」
一個沒忍住，它主動問道：「咱們倆以前是不是在哪見過？」
「可能吧。」
老者淡淡一笑，不置可否道：「紀元流轉，歲月浮沉，前生的愛人，今世未必能再相逢，今生的至交，在前世或許形同陌路……生與死，輪迴不止，是否相識這種事，誰又能說得准呢？」
「不過麼……」
看了樹苗子一眼。
他話鋒一轉，意有所指道：「你的聲音語氣，倒是讓我想到了曾經的一個故人。」
「誰？」
刷的一下，樹苗子瞬間就支棱了起來，追問道：「誰啊誰啊？」
「一個讓我清醒的人。」
老農摩挲著光滑的鋤頭柄，感慨道：「一個，讓我擁有此生唯一一次慘敗經歷的人，甚至直到今日，我都不願意再提及他的名字。」
「為什麼？」
「因為……」
渾濁的目光一垂，他看了一眼自己粗糲的雙手，輕嘆道：「提及他，我可能會……失控。」
失控？
眾人聽得心中一凜！
雖然老農說的平淡，可本能告訴他們，這份平淡之下，隱藏的是一場足以摧毀所有人的狂風暴雨！
「道友何人？」
天劍子突然開口。
「無名之輩，不值一提。」
老農笑了笑，滿不在乎道：「說了道友也未必知道。」
「道友此來何為？」
「來見一個人。」
「誰？」
「……」
老農沒回答，渾濁的目光轉了轉，笑呵呵道：「敢問，哪位是顧寒小友？」
顧寒？
一眾天選者聽得心裡一動，鳳汐一行人卻是心裡一緊！
「你找我？」
不等天劍子再開口，顧寒卻主動站了出來，平靜地看著老農：「我並不認識你。」
「不錯，很不錯。」
老農看了他幾眼，不住地點頭，絲毫不吝嗇讚美之詞：「氣息圓滿如一，心境圓融無瑕，看來已經初步觸摸到了道域之力了……唉。」
說到這裡。
他突然又是嘆了口氣，看向了一眾天選者，語氣微嘲，道：「枉你們以天命之人自詡，以話本主角自居，心高氣傲，眼高過頂，卻孰不知……跟這位小友比起來，你們充其量也就是一群不配擁有名姓的小配角而已。」
聞言。
一眾天選者羞臊無比，有心反駁，可突然發現，從自己這些人現身到現在，連個名姓也沒有報過，甚至話都沒說幾句。
最重要的。
顧寒真的已經和他們不在一個層次了！
「還有這個小傢伙……」
老農似乎根本沒有給他們留面子的想法，目光一轉，又是落在了只剩半口氣的陳鋒身上，搖搖頭，失望道：「好歹也算是個二代，竟給人打成了這副狗德性，該說你的對手太強呢，還是你自己太過廢物？」
「……」
陳鋒的嘴唇動了動，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老農也不理他。
目光一轉，他突然看向了某處，語氣中帶著沉痛：「是大混沌界沒人了？還是你的眼睛瞎了？竟選出了這樣的一群貨色？天選者，什麼時候變得如此不堪，如此不入流了？」
一番話。
讓一眾天選者沒臉的同時，也暗暗奇怪了起來。
對方到底是誰？
竟能將他們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甚至還準確說出了陳鋒的身份——一個等級和權限都遠高過他們的二代天選者！
須知。
在此之前，沒人知道這件事！
「老前輩。」
一名青年壯著膽子開口，試探道：「您對天選者似乎很了解？」
「呵……」
老農並不回答，只是幽幽道：「天選者的臉，都被你們丟盡了。」
什麼！！
此言一出，眾人神情一震，就連顧寒和天劍子，臉上的表情也凝重了許多！
「莫……莫非……」
那青年瞪大了眼珠子，看著老農，難以置信道：「前輩您也是……也是……天選者？」
「……」
沉默半瞬，老農幽幽一嘆，道：「算是吧。」
一語落。
場間針落可聞！
所有人……尤其是一眾天選者，都盯著老農，盯著他那滿臉的褶子，一臉的匪夷所思。
事到如今。
他們早已知道，天選者其實並無固定的人選，只是無一例外的，那光幕挑選的要麼是天驕之姿，要麼是少年英傑，就算一時不得志，潛力卻極深。
更重要的。
場間千餘天選者，不是俊男，就是美女……突然多出一個滿臉褶子的老頭子，算怎麼回事？
「哎呀！」
「哎呀呀呀！」
也在此時，樹苗子一拍腦門，似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臉的震撼和難以置信，指著老農結結巴巴道：「我……我想起來了，你你你……你不是那個誰嗎？你你你……你怎麼還活著呢……」
「認出來了？」
老農瞥了它一眼，笑呵呵道：「我當然活著，我還活了很久很久，反倒是你……似乎死了一次？怎麼成了這副德性了？你之前的威風呢？怎麼？被你主子給拋棄了？」
樹苗子：「？」
「嗨呀！」
「可氣死我了！」
「你懂個屁啊……」
一時間，破防的它大聲辯解，淨是什麼『找回記憶不算死』『可惜吾劍七不在』『手下敗將，大哥別說二哥』諸如此類找回場子的話，聽得眾人一臉無語。
顧寒看了它一眼，皺眉道：「你認識他？」
「他……」
「他確實是天選者。」
沒等樹苗子開口，冷妹子突然道：「不過麼，他是一個初代天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