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道。

  顧名思義，自然是斬去敵方之道。

  道，無相無形。

  斬道之劍，自然是無定無常。

  在除棠棠意外的人眼中，陳鋒只是放了幾句狠話，突然慘叫了一聲，然後……便走向了死亡，僅此而已。

  很突兀。

  很詭異。

  也，很可怕！

  可怕！

  便是陳鋒此時最真切的情緒，他不知道棠棠是怎麼用出這一劍的，他只知道，他苦修百年才有的成果，如今即將歸於寂滅，而一同寂滅的，還有他的生命！

  刷的一下！

  正當他的一切都將被棠棠這一劍斬盡，徹底歸於虛無時，那道象徵著天選者身份的光幕再現，而這一次光幕上的血色足足比先前更要濃郁了一倍！

  【警告！】

  【檢測到宿主即將身死，是否開啟天選者防禦機制？】

  防禦機制。

  就算身為天選者的陳鋒，亦是第一看到這個字眼，他不知道這是不是二代以上天選者才有的特殊權限，可他根本沒時間去探究那麼多了。

  「開……啟……」

  【防禦機制開啟中……】

  恍惚中。

  陳鋒似看到一抹幽藍色的光芒自眼前一閃而過，自己身上似有什麼東西被光幕抽走了，而那道讓他都難以忍受的痛苦，突然消失得一乾二淨，像是從沒出現過一樣。

  砰的一聲！

  他渾身是血，重重摔落在地，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卻一次又一次摔倒。

  防禦機制開啟。

  他勉強保住了命，可也近乎徹底廢掉了。

  「哎呀？沒死？」

  「哈呀！沒死！」

  一個驚訝，一個懊惱，宿緣劍靈和樹苗子表現出了截然不同的反應。

  「少爺！」

  玉兒心慌意亂，再也顧不得其他，連忙跑了過去，想要將他攙扶起來，只是卻被他一巴掌突然抽在了臉上。

  「滾開！」

  棠棠眉頭緊蹙，卻並沒有再出手。

  她有點失望，也很不滿意，畢竟剛剛那一劍，她雖然輕易斬去了陳鋒的道，可依舊沒有觸及到天選者的核心。

  「咳咳……」

  再一次的掙紮下。

  陳鋒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形容狼狽，滿臉的血污，失魂落魄地看著棠棠，先前的狂傲和自信已是在斬道之下徹底雲散煙消了。

  「我……輸了……」

  縱然心中有萬般不甘，可他不得不承認，若無光幕護持，棠棠殺他只需要一劍！

  「天選者挺厲害的。」

  看了他一眼，棠棠給足了這個對手尊重。

  「為了對付你。」

  「我特意破了境，可沒想到，還是不能做到一擊必殺。」

  陳鋒身體猛地一震！

  想了想，棠棠又道：「若是換了師父，他肯定能輕鬆做到。」

  頓了頓。

  她又補充道：「楊叔和千夜伯伯也能做得到。」

  又頓了頓。

  她再補充道：「鳳汐姑姑和冷姑姑肯定也行的！」

  每說一個名字。

  陳鋒的身體顫抖便要劇烈一分。

  直至最後。

  棠棠突然嘆了口氣，有些惆悵，有些懊惱：「終究，我還是太弱了。」

  陳鋒當場吐了一大口血！

  原本就滿是裂痕的道心，徹底破碎！

  宿緣劍靈本想安慰棠棠，可看到陳鋒的慘狀，話到了嘴邊，突然說不出來了。

  反倒是樹苗子。

  頭上的小樹葉一支棱，不懷好意地看著陳鋒，摩拳擦掌道：「換人換人！棠棠你先歇一會，剩下的，都交給本樹了！」

  轟！

  轟！

  ……

  剛要躍躍欲試給陳鋒補上幾腳時，恢復了正常的天穹突然劇烈震動，一道道或狂暴，或霸道，或浩瀚的不朽氣機突然降臨而來，粗粗一數，足有千多道！

  其中。

  有七成以上都是恆九！

  「哎呀……」

  樹苗子動作一僵，下意識看了一眼腳下，懊惱道：「關鍵時刻，腳怎麼又疼了……」

  轟轟轟！

  話沒說完，那一道道不朽氣機的主人已是落下了身形，將本就不大的陳家祖地包圍得嚴嚴實實！

  千餘人。

  赫然全都是和陳鋒一樣的青年男女！

  棠棠目光一凝！

  這些人的年輕，修為，氣質……乃至表情，都和先前的陳鋒大差不差，像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大概率的。

  也是天選者！

  一瞬間，她便做出了判斷！

  「這裡，便是陳家祖地？」

  「不會錯，畢竟指引的方位便是這裡！」

  「顧寒呢？顧寒何在？」

  「問問不就知道了？」

  「……」

  千餘青年男女紛紛開口，姿態高高在上，目光裡帶著審視和漠然，齊齊落在了場間，而其中有些人看到了陳鋒，眉頭突然皺了起來。

  「陳鋒？」

  「怎麼廢掉了？」

  「莫非哪位道主出手了？」

  「怎麼可能！那些道主高高在身，怎麼可能出現在第九界環？不過若不是道主，堂堂天選者被傷成了這副德性……呵呵，還不如死了！」

  「……」

  和陳鋒一樣。

  他們也是出身第九界環，雖然談不上熟識，可因為同處一地的關係，倒也見過幾面。

  陳鋒緊緊攥住了拳頭！

  只是……

  剛攥了一半，他突然意識到，他手中還有一道完整的因果法則，心裡突然生出了一絲希望！

  沒輸！

  自己還沒輸！

  自己，還有翻盤的希望！

  想到這裡，他深深吸了口氣，強壓住心中的怨毒，也不在乎眾人的嘲諷，只是淡淡道：「你們來這裡，也是為了那顧寒吧？」

  這些人出現的一瞬。

  他便判斷出了他們的身份，也猜了出來，這些人大概率是和他一樣，接了光幕發布的臨時任務。

  「不用找了！」

  也不等眾人再問，他直接開門見山道：「顧寒並不在這裡！」

  什麼？

  眾人聽得眉頭大皺，根本不相信。

  身為天選者。

  隨著實力越來越強，見識越來越廣，他們對光幕的敬畏也越來越深，依賴也越來越深！

  無所不能！不會出錯！

  就是他們對光幕的認知！

  任務說顧寒在這裡，顧寒便一定在這裡！

  「顧寒是不在。」

  不等眾人質問，陳鋒突然意有所指道：「可，顧寒的徒弟在！」

  徒弟？

  眾人一怔，又是一喜。

  有了徒弟。

  自是可以順藤摸瓜，找到師父！

  「誰！」

  一人問道：「誰是那顧寒的徒弟？」

  「……」

  陳鋒怨毒一笑，目光剛要落在棠棠身上，一道聲音冷不丁地自不遠處響起。

  「你們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