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諸多恆道境，天劍子身為超脫大能，壽元自然要長得多，足足有十個紀元，這一生自然也笑過很多次。

  可……

  這次不一樣。

  眾人竟是能從他的笑容里覺察到一絲……以往沒有過的人情味兒！

  「怎麼了？」

  「都看著我做什麼？」

  天劍子也不在乎眾人的目光，想了想，看向了古慫一行人，又吩咐道：「如今大混沌界天選者肆虐，動亂將至，你們宗門勢力已毀，就算回去，意義也不大了，不如在第九界環隨意找個落腳之處，反倒是安全一些。」

  「是！是！」

  「多謝前輩關心！」

  古慫眾人一怔，隨即反應了過來，對天劍子千恩萬謝，四散而去。

  原地。

  鳳汐看著天劍子，面色古怪，金毛和銀羽……一臉的詭異！

  他們發誓！

  眼前這個人，絕對不是他們認識的天劍子！

  當然了。

  雖然吃驚於對方的驚人變化，他們卻對眼前的這個天劍子沒那麼膩歪了。

  「獨孤前輩。」

  金毛忍了幾忍，終究沒忍住，試探道：「您……沒事吧？」

  「當然沒……」

  天劍子又笑了笑，只是話剛說了一半，他身形忽地一顫，竟是隱隱出現了幾人透明之色！

  「這……」

  鳳汐三人面色一肅，這種情況其實已經出現了數次了，而且間隔一次比一次短暫！

  事實上。

  當日裡天劍子受了顧寒的囑咐，要提前回到大混沌界護持千夜眾人，按照他的修為，早該到了，之所以拖到了今日，只是因為出了意外。

  意外。

  並非來自外部，而是來自內部，來自天劍子……準確而言，來自天劍子的道！

  他的道，出現了問題！

  他，即將散道！

  也因此，每到此時，他都要停下來修整，耽擱了不少的時間。

  「我記得。」

  金毛肅然道：「上一次是在三日前？」

  「不錯。」

  銀羽嘆道：「上上一次，是在十日前。」

  鳳汐沒說話。

  頻次越來越高，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問題並不大。」

  似猜到了三人想什麼，天劍子強壓住了自己那越來越不穩固的道，感慨道：「我還有一些時間去做出選擇。」

  選？

  金毛銀羽一愣：「選什麼？」

  「重新選擇我的道。」

  天劍子笑了笑，也不多解釋，輕聲道：「我曾經走的那條路，太窄，太長，也太孤獨，我想……我或許應該換條路走走。」

  有劍七的手段。

  他的道出問題，自然並不是因為祂，而是來自本身，來自本心。

  準確來說。

  當日裡和顧寒最後的那番對話，以及顧寒對他流露出來的那一絲關心，讓他對眾生道的恐懼和彷徨少了很多。

  這一個月以來。

  在原有的孤獨之道，以及眾生道之間，他的傾向逐漸發生了改變，且……不斷偏移。

  「或許……」

  「我即將做出選擇。」

  金毛和銀羽一腦子的霧水。

  唯有鳳汐，若有所思。

  「走吧。」

  天劍子適時止住了話語，朝遠處看了一眼，又道：「此去第四界環，路途茫茫，那些天選者雖然……」

  剛說到這裡。

  他似感應到了什麼，聲音一頓，朝極遠處看了一眼，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怎麼了？」

  鳳汐問了一句。

  「前面來了很多人。」

  天劍子微微思忖半瞬，又道：「他們來的方式很特殊，我在他們身上，感知到了一絲有別於常人的氣息……」

  頓了頓。

  他又補充道：「他們很可能……都是天選者。」

  天選者？

  金毛銀羽心裡一突，齊聲問道：「有……有多少？」

  沉默半瞬。

  天劍子的表情也帶上了幾分凝重。

  「近……千人。」

  金毛銀羽：「？」

  「這……」

  「怎麼可能！」

  一人一猴一臉的匪夷所思。

  他們先前聽古慫講述，整個大混沌界的天選者，也就這麼多了，且分散在五大界環之中，可如今……難不成全來了？

  鳳汐剛要說話。

  似突然覺察到了什麼，她目光一垂，落在了掌心的那顆依舊被始鳳真焰溫暖的琉璃色蓮子上……準確來說，是落在了蓮子外的那一層血色霧氣上。

  她猶記得。

  在前一刻，這霧氣還是呈現灰色。

  咔！咔嚓！

  剛看到這裡，那顆被她煅燒了百年，除了越發透明根本沒有其他變化的蓮子上，突然出現了數道比髮絲還細的裂縫！

  「咦？」

  覺察到異變，金毛銀羽頓時看了過來，一臉的驚疑。

  「道神之軀已成。」

  「小師姑前途無量，超脫可期。」

  天劍子只看了一眼就明白髮生了什麼事，輕聲感慨道：「真是可喜可賀。」

  「成了麼？」

  鳳汐看了一眼，面無表情道：「我覺得，還差點火候。」

  話落。

  她瞬間加大了火力輸出。

  可……

  不加大還好，始鳳真焰暴漲的一瞬間，那蓮子上的裂縫也隨之暴增，不過眨眼的功夫，已是遍布蓮子周身，而後砰的一聲炸開，一道神韻靈光沖霄而起！

  靈光迎風一晃。

  又是不到一個呼吸的功夫，已是化作了一名身穿白裙，眉目如畫，巧笑嫣兮的女子落在了眾人面前，體外神光一現，瞬間斂入了體內。

  正是百多年不見的冷妹子！

  「這……這……」

  金毛銀羽頓時傻了眼！

  倒不是冷妹子出現得太過突兀，也不是因為他們看不透此刻冷妹子的修為，只是因為除了表情和衣裙的顏色，冷妹子竟和他們曾經看到的黑裙冷雨疏……一模一樣！

  孿生姐妹都沒這麼像的！

  「見過小師姑。」

  反倒是天劍子，似清楚內情，也不意外，恭敬行禮。

  「不比多禮。」

  冷妹子隨意擺了擺手，目光卻始終不離開鳳汐，明明是在笑，明明一臉的明媚，可卻讓金毛和銀羽感受到了一絲刺骨的寒意！

  對視一眼。

  一人一猴縮了縮脖子。

  他們覺得，冷妹子被鳳汐強行溫暖了一百多年……這仇應該結得不能說小，只能說不共戴天了。

  半個呼吸後。

  冷妹子看著鳳汐，笑吟吟道：「過癮嗎？」

  「不用謝。」

  「恩，你應該做的。」

  一人一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