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
東北區域,宋侯府。
一座座造型頗為別致的建築遍布府內,雖然數量不少,可卻是劃分有序,倒也不顯得雜亂。
侯府東南。
一座偏殿內。
數十座丹爐並排擺列在其內。
每座丹爐前,皆有一名丹師盤膝而坐,細心照看爐內的丹藥。
殿內溫度比外間高了不少,十餘道丹氣盤桓中聚集在一起,散發出濃郁的藥香的同時,也讓一眾丹師的面目越發模糊起來。
這些人。
卻是宋侯府招募來的丹師了。
邊境之上。
自然也有隨軍丹師。
只是對比那龐大的丹藥需求量來說,丹師的數量遠遠不夠。
無奈之下。
各家各軍只能開出高額懸賞,招募一些散修丹師為其煉製丹藥,而後送到前線中去。
殿內的這些丹師。
自然也是宋家招募而來的。
噗!
突然間。
一名老年丹師面色一白,卻是一口血吐了出來,將身前的丹爐染得一片血紅!
「薛道友!」
「你怎麼樣了?」
「唉,你這麼拼命做什麼!」
「……」
瞬間。
數名與他相熟的丹師連忙圍了過來。
這吐血的丹師。
自然就是薛神醫了。
「我……」
他面色灰暗,眼神無光,顯然已是到了強弩之末了,只是卻掙扎著要起來。
「我沒事。」
說著。
他看了一眼丹爐。
絲絲縷縷的黑煙不斷飄散而出,顯然是已經煉廢了。
「唉……」
他輕輕嘆了口氣,眼中滿是心疼之意。
「薛道友。」
一名中年丹師眉頭大皺。
「恕我直言,你這麼拼命煉丹,體內已是暗傷累積,隨時都會性命之危,就算賺取再多的資源……可若是沒了命,還有什麼用?」
薛神醫的瘋狂。
他早已領教過。
兩個月內。
足足煉製了一萬顆返元丹,效率是他們的五六倍!
這其中固然有薛神醫丹術超群的因素,可更大的原因,卻是他幾乎拼命,絲毫不顧及自身損傷了。
「……」
薛神醫沉默不語。
意外得知了薛雨還活著的消息,他就已經不把自己的命當命了。
宋劍的話,猶在耳邊響起。
一萬顆?
若是能救薛雨出來。
他就是拼了命,化成了灰,也沒有絲毫的怨言!
砰!
陡然間。
偏殿大門被重重推開!
「誰!」
三名神色倨傲的青年走了進來,卻是聞到了那股糊味。
「誰把丹藥給煉廢了?」
「哼,浪費的材料,全得從你們的酬勞里扣!」
「真是一群廢物,連丹藥都煉不好!」
「呵呵,散修丹師不就是這樣麼,野路子出身,若不是戰事吃緊,哪裡會用得到這群廢物?」
「……」
三人一臉譏諷。
言語惡毒至極。
「你們!」
有人忍不住了。
「你們也是丹師出身,應該知道,這煉丹哪有十成十的把握?偶爾煉廢一爐,不也是正常……」
「閉嘴!」
三人里。
中間那人一臉的陰沉。
「你,這個月的煉丹酬勞,沒了!」
「你……」
那人剛要反駁。
卻被身邊的人拉住。
「唉,忍了吧,咱們散修出身,鬥不過他們的。」
「薛茂!」
那人冷笑一聲。
目光瞬間落在了薛神醫身上。
「我就知道是你!」
「這爐丹藥,是你煉廢的吧!」
「老廢物,三天,就煉製出了五百顆返元丹,真是沒用!」
「……」
薛神醫沒說話。
只是看到三人時,眼中閃過一絲滔天的恨意。
「三位。」
他身邊。
那名中年丹師看不過去了。
「三天,五百顆,速度已經很快了,而且薛道友為了煉丹,傷上加傷,還需要靜養……」
「狗東西!」
那人一臉猙獰。
「你是個什麼玩意,也敢替他說情?」
「你!」
中年丹師語氣中帶上了火氣。
「既然你們如此欺人,那這丹藥,我們不煉也罷!這酬勞,你們愛給不給!」
「走?」
那人慢條斯理道:「去,跟小侯爺說一聲,這些個散修丹師,狗一樣的東西,竟敢想造反,速速派人來鎮壓!」
……
與此同時。
一間春色無邊的居室中。
一名生得柔媚入骨,身材出眾,只薄薄披了一層青紗,穿跟沒穿差不了多少的女修正依偎在宋劍懷中,聲音里滿是淫靡之意。
「小侯爺。」
「若這次薛雨還不肯就範,怎麼辦?」
她眼中的嫉妒不加掩飾。
和薛雨一樣。
她也在閒雅閣。
只不過。
她在十一層,薛雨在十二層。
一層之隔。
待遇天差地別。
她做的是以色娛人的勾當,而薛雨只需要動動手指,稍微彈奏一曲,就能讓無數男子痴迷。
公平嗎?
她覺得很不公平。
所以她很嫉妒,嫉妒得無時不刻想要毀了薛雨。
「要我說。」
她深知取悅男人之道,身子像蛇一樣在宋劍懷中扭來扭去。
「這賤人就是不知道好歹。」
「小侯爺看上了她,難道不是她的福氣?」
「哼。」
看到女修的媚態。
宋劍只覺得心頭一股火亂竄,大手遊曳不停。
「由不得她!」
「肯不肯,她都會是我的人!」
心頭火越燒越旺。
他再也忍耐不住,就要將這女修就地正法。
「小侯爺。」
正在此時。
外間傳來一道聲音。
「那些散修丹師正在聚眾鬧事,好像……是因為那個薛茂!」
「老東西!」
被人攪了好事。
宋劍眼中閃過一絲殺機。
「看來,你是真的活得不耐煩了!」
……
偏殿內。
「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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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冷眼掃過一眾丹師。
「做夢!」
「戰事不結束,誰也不能踏出這裡一步!」
「自今日起,你們的一舉一動,都會有人監視,哼,敢耍小心思的……不妨試試看!」
眾人心中悲憤。
被人當成了囚犯看待的滋味,很不好受。
只不過。
他們卻沒有絲毫反抗的能力。
身為丹師,特別是散修丹師,除了丹術之外,戰力遠不如同境修士,又哪裡能反抗?
「賤骨頭!」
那人啐了一口,再次看向薛神醫,眼中閃過一絲嘲弄。
「薛茂!」
「沒死的話,趕緊起來煉丹!」
「別忘了,你在小侯爺面前承諾過什麼,就算死,你也得把丹藥給我煉製出來!」
「……」
薛神醫沒說話。
恨也沒用。
他除了拿命去煉丹之外,以期待宋劍能信守承諾之外,根本什麼都做不了!
「呵!」
一人滿臉不屑。
「也不知道,師父為什麼不直接殺了他。」
「你不懂。」
另一人笑了笑。
「師父說過,物盡其用,薛茂既然是個丹師,那麼讓他死在煉丹上,也算是一個極好的歸宿了,再說了,他都多活了二十年了,再讓他多活幾天,也無妨!」
「師父的境界。」
最後一人感慨不已。
「我等遠遠不及啊!」
「是麼?」
突然間。
一道冷冰冰的聲音響起。
「能說出這種話,你們的師父,可真是夠不要臉的。」
誰!
三人臉色一沉。
卻見不遠處走來了四人。
兩男兩女。
為首的,不是顧寒又是誰?
不用搬出鳳汐。
有雲帆在。
他們進入宋侯府,簡直不要太輕鬆。
這裡不是沒有護衛,也不是沒有高手坐鎮,只是戰王的兒子,大炎皇朝的小王爺,誰敢攔?
「小王爺!」
眼見顧寒幾人朝這裡走來。
一名管事模樣的人連忙迎了上來。
「我這就去稟告小侯爺……」
「不用了。」
顧寒指了指偏殿。
「我對這裡,興趣很大。」
方才。
他們已經得知,宋侯府的丹師,都在這裡面。
「可……」
那管事一臉為難。
「這裡是……」
啪!
話未說完。
已是被雲帆一巴掌抽飛了出去!
「混帳!」
雲帆再次發揚了一個狗腿的本色,一臉的囂張。
「我顧大哥想去哪就去哪,他就是想坐我大伯的那把椅子,也沒人敢攔!你是個什麼狗東西,也敢攔他?」
「……」
顧寒沉默了一瞬。
「我不想坐。」
「顧大哥!」
雲帆一臉哀怨。
「這就是個比方啊,再說了,有我姐在,你真坐了也沒事,大伯不是個小氣的人!」
說話間。
幾人已是來到偏殿門口。
一眼。
顧寒就看到了重傷的薛神醫。
神情一個恍惚。
瞬間回憶起了往事。
兩次見面。
第一次,救了阿傻的命。
第二次,給了阿傻一個儲物戒,滿滿的都是珍貴丹藥。
此番恩情。
永遠不忘!
「前輩。」
他鄭重行了一禮。
「又見面了。」
「小兄弟?」
薛神醫一愣。
「你怎麼會在……」
「爺爺!」
話未說完。
薛雨已是淚流滿面跑進了大殿內!
「你……」
薛神醫瞬間呆立當場。
縱然二十年不見。
可薛雨的模樣,他又哪裡會忘掉半點,一眼就將她認了出來!
「你是……小雨?」
只說出了幾個字。
他就再也控制不住,老淚縱橫。
而心中的關切,疼愛,思念,也盡數包含在了這幾個字裡面。
此情此景。
卻是看得殿內的一眾丹師唏噓不已。
「唉……」
縱使趙夢幽精於算計,此時也忍不住嘆了口氣。
沒有打擾他們祖孫。
顧寒目光一轉,已是落了那三名年輕人身上。
「薛前輩的傷,怎麼回事?」
「你是誰?」
三人中。
為首那人眼見顧寒頭髮花白,面容蒼老,不由皺起了眉頭。
「我們……」
「混帳!」
雲帆大怒。
「連我顧大哥都不認識,瞎了你們的狗眼了!」
聞言。
三人的面色瞬間變得難看無比。
顧大哥?
什麼顧大哥!
誰他娘的知道這個姓顧的哪來的!
只不過。
礙於雲帆的身份,他們不敢有絲毫反駁,表情僵硬地行了一禮。
「見過小王爺。」
「顧大哥。」
雲帆壓根不理他們,很狗腿地湊了過來。
「弄死?」
「還是弄殘?」
「你說了算!」
「……」
趙夢幽一臉無語。
雲帆的表現,可謂是將『狗腿』二字,發揮到了極致。
聞言。
三人的臉色更難看了。
「小王爺!」
那為首之人強忍怒火。
「我們乃是玉丹宗的人!」
雲帆只當沒聽見。
玉丹宗?
很了不起?
狗屁!
還不是我大炎皇朝的附庸?
「別弄死。」
顧寒搖了搖頭。
「太殘忍了。」
雲帆:???
顧大哥你還知道殘忍這倆字呢!
在邊荒的時候。
我可聽說你比誰都兇殘啊!
趙夢幽也是瞪大了美眸,暗暗懷疑顧寒是不是轉了性子。
「先廢掉修為。」
顧寒想了想。
「再打斷四肢。」
「留口氣兒就行,這幾個人好像有點問題,我還有話要問。」
雲大狗腿瞬間放心了。
這才是我顧大哥的風格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