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許久。

  洛無雙才將畫卷輕輕合上，揣在了自己身上，也不管其餘畫作，轉頭就走。

  「喂！」

  旁邊那攤主忍不住道：「主人還沒回來，你還沒給錢呢？」

  「為什麼要給？」

  洛無雙瞥了他一眼，淡笑道：「所謂不告而取，我這是……偷。」

  攤主：「？」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洛無雙已然不見了蹤跡。

  「唉！」

  他暗暗嘆氣，連連搖頭，嘴裡滿是一些『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青天白日，竊賊當道』『也沒人管上一管』之類的話，然後……擼起袖子抱起剩餘的畫作，一溜煙跑得沒影了。

  長街上人來人往。

  自然沒什麼人注意到這一幕，唯有在街角對面的一個壽元將盡的老攤主，眼皮抬了抬，復又落下，將注意力集中在了手中泥人上。

  泥人亦是栩栩如生。

  身姿窈窕婉約，面容嬌俏動人，赫然和冷妹子有著九成相似！

  和黑龍慕青玄一樣。

  代表了冷妹子的泥人身上，也有著十數條泥捏的鎖鏈，將她死死捆縛在其中。

  可……

  古怪的是，這些泥鏈之上裂痕遍布，似乎一碰就要徹底碎裂，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老人面無表情。

  伸出一隻粗糲的大手，隨意拿起一團新泥，剛要去修補，那些泥鏈竟是詭異地齊齊斷裂！

  老人動作一滯。

  放下手中的泥人，他抬頭看向無盡高遠處，眼中隱隱閃過一枚枚玄奧難明的透明符文，好似一片宛如透明瀑布一樣的光幕！

  下一瞬。

  光幕微微一顫，竟是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老人神情一怔，也回過了神，下意識看向了手裡的泥人，一臉的茫然。

  「這是我捏的？」

  「我什麼時候捏的？」

  ……

  同一時間。

  第五界海內，冷妹子正盯著極遠處的碧波天潭看得出神，突然覺察到了一絲難以形容的束縛之力落在了自己身上。

  「恩？」

  覺察到了不對，她剛要動用因果之力探明來源，卻見眼前早已沉寂破碎的那片光幕突然亮了一瞬，那道束縛之力瞬間消失不見！

  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老鯉。」

  瞥了老鯉一眼，她輕聲道：「跟你打聽一件事。」

  「你，說。」

  老鯉下意識咽了口唾沫，對冷妹子的恐懼已是根植在了骨子裡。

  冷妹子也不管他如何反應，又問道：「你聽說過天選者嗎？」

  天選者？

  老鯉神色微變：「你打聽這個做什麼？」

  「純好奇，就問問。」

  「這個……」

  老鯉自然是不信的，只是也不敢瞞著，將自己知道的一股腦都說了出來。

  「天選者。」

  「那都是上上個紀元的事情了！」

  「那幫人很邪門！」

  「出現得很突然，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他們不用資源，不需要資質，甚至根本不用自主修煉，一夜之間就能脫胎換骨，掌控常人難以想像的神通秘法和力量……是一群完全打破了常理和規則的存在！」

  「傳聞中。」

  「有好幾位道主大意之下，都著了他們的道，下場都不太好！」

  冷妹子表情平靜。

  她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天選者的隱秘和可怕。

  「他們人呢？」

  「死了！」

  老鯉乾脆道：「當年一場混戰中，那些人惹怒了蘇道主，被他一路追殺，一個不留全給宰了！」

  「還好有他在！」

  說到這裡，他一臉心有餘悸的模樣，後怕道：「當年師父也說過，若是給這些人足夠的時間，讓他們徹底成了氣候，這大混沌界……怕是就連道主，也難有立足之地了！」

  冷妹子不置可否。

  「全死了？那倒未必。」

  「你，什麼意思？」

  老鯉心裡猛地一驚！

  「死的只是天選者。」

  冷妹子幽幽道：「可……天選者出現的源頭，並沒有消失，他們一定還會再出現。」

  老鯉神情劇震！

  這話。

  當年的通天道主也說過。

  「你你你……」

  他一臉驚恐地看著冷妹子：「你怎麼知道？」

  「你猜？」

  冷妹子沖他笑了笑，並不解釋。

  老鯉毛骨悚然！

  相處這麼久，他早已對顧寒幾人有所了解，也大致清楚了他們的習慣。

  顧寒一笑，大事不妙！

  冷妹子一笑，所有的事都會不妙！

  「你到底……」

  剛要再開口，遠處的混沌氣涌動中，顧寒再一次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殿下！」

  「殿下回來了！」

  敖贏敖全一眾魔龍族人見狀，紛紛圍了上去，旁敲側擊地打探這一戰的結果。

  顧寒也不多解釋。

  只說那混沌奇蟲被他打了個半死。

  事實上。

  他並未太過為難那小蟲，不是因為太初道人的面子，更跟蘇雲沒有半點關係，只是看對方慫慫的樣子像極了阿樹而已。

  曾經。

  他不止一次地跟阿樹保證，不再對它動手，可……總也忍不住。

  這次。

  他將對阿樹的愧疚轉移到了那九頭小蟲身上，某種程度上而言……也算是完成了對阿樹的承諾了。

  稍稍解釋了幾句。

  他也並未耽擱，帶著眾人再次朝著第四界環行進而去，這次倒是沒有出現任何意外，約莫又是過了大半個月的時間，眾人已是成功踏上了第四界域的地陸，來到了龍洲轄下的疆域。

  期間。

  顧寒也沒瞞著冷妹子，將九頭小蟲說過的話轉述了一遍。

  他很不理解。

  平平無奇，無所不能，二者代表的意義不能說完全不同，只能說截然相反！

  而此時。

  這兩種特質竟然會出現在同一人身上，這讓他苦思冥想，依舊找不到半點頭緒。

  只不過。

  對冷妹子而言，這個問題似乎並不難解答。

  「一個生而平平無奇的人。」

  「卻突然有了近乎無所不能的本事。」

  看著顧寒。

  她眼神微亮，給出了自己的結論：「只有一個可能。」

  「什麼？」

  「天選者。」

  顧寒神情一震，恍然大悟。

  天選者的事，他早已聽蘇雲說過，畢竟平平無奇，乃是眾生特色，而無所不能，卻是祂獨有的能力，二者若是相合……便是天選者！

  「莫非。」

  「這第九人，是天選者？」

  「不是簡單的天選者。」

  冷妹子搖頭，輕聲道：「大概率的，這人便是……天選者的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