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苟硬氣不了。

  那些投靠而來的人卻忍不住了。

  「混帳！」

  「哪裡來的不知死活的東西！」

  「祖師何等人物，你竟敢……區區凡人，螻蟻都不如的東西，也配讓祖師給她護道？」

  「護道？」

  「祖師多看她一眼，都是上天大道對她的恩賜！」

  「……」

  這些人和馬長老志同道合，曾在後者的帶領下一同投靠了老苟，對凡人的感官自然差到了極致。

  甚至於。

  若非天地間剛剛多出了一條新規矩，不得無故對凡人出手，他們早就按捺不住，直接抹去這座村鎮了。

  可……

  這番話，卻聽得老苟心驚肉跳，冷汗直冒！

  「罷了罷了！」

  他強行保持淡定，擺擺手，故作大度道：「年輕人心高氣傲，難免會生出一些驕縱之心，就不要再跟他計較了……」

  眾人聽得勃然大怒！

  那個平日裡說話囂張，為人硬氣，手段強硬的祖師，怎麼變成了個慫包軟蛋？

  「祖師！」

  一人看向老苟，恨聲道：「咱們來投奔您，是為了實現宏圖偉業，不是……」

  「什麼宏圖偉業？」

  顧寒打斷了他，突然問了一句。

  「仙凡兩隔，劃地而治，此乃大勢所趨！」

  那人冷冰冰道：「既然先天聖族已滅，那高天之上，便可再開一族，稱之為新仙族，由我等修士統御這世間兆億凡人！」

  說到這裡。

  他看了顧寒一眼：「怎麼？你也有興趣？」

  「沒有興趣。」

  顧寒搖搖頭：「我也不同意。」

  「不同意又如何？」

  另一人冷笑道：「我等遵從大道的規矩，又沒有對凡人出手，只是重立規矩秩序，只是自稱為仙……」

  轟！

  話沒說完，一道天罰之力倏爾落下，將他劈得雲散煙消！

  鴉雀無聲！

  眾人驚疑不定地看向天穹，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好端端的。

  怎麼又挨雷劈了？

  明明自己也沒有對凡人動手啊！

  「這片天地內，敢妄稱仙者，必遭天罰！」

  顧寒淡淡的聲音隨之響起。

  「一派胡言！」

  一人怒不可遏道：「我活了八千七百五十二歲，怎麼沒聽過這條規矩！」

  「我新加的。」

  顧寒淡聲道：「忘了通知你們，抱歉。」

  眾人：「？」

  他們哪裡肯信？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這片天地的規矩，是你定的？你比大道還牛氣？

  「哼！」

  想到這裡，先前那人又是冷笑道：「不過是個代號罷了，不稱仙，那便稱神……」

  轟！

  天罰再次落下，那人直接人間蒸發！

  「不稱神仙，可稱聖賢……」

  轟！

  轟！

  ……

  天罰之力接連落下，眨眼的功夫，場間數十人已是被劈死了一大半。

  從頭到尾。

  顧寒連一根手指頭都沒動過！

  然而……

  剩下的人已是被徹底嚇傻了！

  一言可為天地法！

  這就是此刻的顧寒給他們的印象！

  「祖師……」

  下意識的，剩餘的十數人的目光紛紛看向老苟，似乎想求他出手護持。

  「哼！」

  老苟面色鐵青，突然冷哼了一聲！

  「早跟你們說過！」

  「人生在世，哪個不是父母生養的？難道你們的修為，是天生就有的不成？」

  「踏入修行以前！」

  「你們哪個不是手無寸鐵的凡人？如今有了些許成就，就忘了自己的出身了？就要行那端起碗吃飯，撂下碗罵娘的舉動？」

  「簡直……罪該萬死！」

  眾人聽傻了！

  他們發誓，上面的話，老苟一句都沒說過，甚至於還對他們的理念和行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祖師！」

  「你怎麼能……」

  轟！

  一道本源之力突然落下，將剩餘的十數人盡數籠罩！

  「蒼天在上！」

  「顧小友在下！」

  「今日我老苟清理門戶，自證清白！」

  轟！

  話落，大手一捏，本源之力爆發，眾人的身形瞬間化作了齏粉！

  做完此事。

  他看向顧寒，小心翼翼道：「小友，這麼做，你滿意嗎？」

  顧寒不置可否。

  老苟兩面三刀的牆頭草性子，他自然領教了不止一回，也懶得評價對方的行為。

  「我還是喜歡你在臨仙宗時候的那副樣子，你恢復一下？」

  「姓顧的！」

  老苟的腰杆瞬間挺得老直，看著顧寒冷冰冰道：「剛剛你出言侮辱老夫，讓老夫給人當狗，簡直豈有此理！你能不能跟老夫道個歉？」

  「不能。」

  「那沒事了。」

  老苟想了想，不滿道：「那我強烈要求，你收回之前的說法，護道可以……不當狗行不行？」

  「不太行。」

  「當我沒問！」

  老苟冷笑一聲，也不再看顧寒一眼，昂首闊步，走到了四娘身側。

  四娘終於反應了過來。

  今日發生的種種，都打破了她以往對修行者的認知。

  原來，仙人也是人。

  原來，仙人也不會那麼無拘無束。

  原來，仙人也會死！

  可……這並沒有打消她成為仙人的念頭，反而讓她對那個奇異非凡，但同時大概率充滿了殘酷和殺戮的世界更好奇了。

  「丫頭！說話！」

  見她不吭聲，老苟冷冰冰道：「你的一切吩咐，老苟都全力完成！」

  四娘覺得他很兇。

  可……凶中又帶慫。

  「你真的姓苟嗎？」

  「當然！」

  「那你叫什麼名字？」

  「苟子！」

  四娘：「？」

  羅藝：「？」

  「那……」

  四娘眨了眨眼，惡趣味又來了，好奇道：「你會學狗子叫嗎？」

  「呵！」

  老苟冷笑一聲，淡漠道：「老夫只是姓苟，非真的狗，想讓老夫學狗子叫，真是豈有此理……汪！」

  四娘：「？？」

  羅藝：「？？」

  顧寒沒再理會老苟，他明白，以老苟兩面三刀的性子，肯定不會這麼輕易就範。

  可……

  雲劍生所化的大道意志，會教對方做……狗！

  想到這裡。

  他突然心有所感，抬頭看向天穹，輕聲道：「雨，要停了。」

  二人一苟一愣。

  下意識抬頭，卻見這場持續了數日，遍及了諸天萬界每一個角落的細雨，竟是漸漸變小，最後徹底停了下來！

  細雨過後。

  一輪大若無邊的皓月緩緩升起，宛如玉盤，月華傾灑，覆滿諸天萬界。

  皓月之上。

  一抹倩影一閃而過，落入那似真似幻的宮闕中，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