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靈的心一下涼了。

  夢魘世界來自梅運的夢，魘靈顧寒來自梅運對顧寒的恐懼，可……恐懼沒了，魘靈顧寒還會有嗎？

  答案顯而易見。

  「你，千萬別醒！」

  「忍不住了！」

  「再忍一會！」

  蜉靈嚇得魂飛魄散：「一定要忍住！千萬不能醒！不然……等他追上來，咱們都要死了！」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梅運的白眼越來越多，眼皮輕輕顫抖，整個夢魘世界都變得不穩定了起來！

  「你剛剛還要殺了我！」

  「我……我給你道歉！」

  蜉靈欲哭無淚：「我剛剛的行為是過激了一點，可……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不拿到夢種，叔祖就會殺了我！」

  「相信我！」

  「我也是情非得已，我真的不是一個濫殺之人！」

  似乎被蜉靈轉移了注意力。

  梅運的眼皮顫抖幅度突然小了一些，夢魘世界也變得穩定了許多。

  蜉靈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點。

  「我現在！正式給你道歉！」

  「你還說我丑！」

  「我……我丑！我是醜八怪，行了吧！你長得很好看！」

  「不！」

  梅運很倔強：「你要說我像千夜，你像三娘！」

  蜉靈：「？」

  千夜是誰，三娘是誰，她一概不知，可……為了安撫梅運，為了讓他多睡一會，她索性也就說了。

  梅運有點滿意。

  夢魘世界更穩定了。

  「還有。」

  想了想，他又是挑起了蜉靈的刺：「你太兇了，性子太壞，一點都不溫柔，跟阿傻一點都比不了！」

  蜉靈差點崩潰！

  阿傻，又是誰啊！

  「阿傻是顧寒的小侍女，也是他的未婚妻，她對顧寒溫柔得不得了……」

  蜉靈：「？？」

  梅運卻不理她，自顧自道：「唉，師父去了，就只留給我這一座空空的世界，從此以後，我就是孤身一人了……」

  眼眶有些濕潤。

  他竟是有再度甦醒的趨勢！

  蜉靈嚇得魂飛魄散！

  「不！」

  「你不是一個人！」

  她失聲尖叫道：「你還有……還有我！我……我可當你的小侍女！可以對你溫柔！可以對你無微不至！」

  頓了頓。

  她紅著臉，咬著牙，也不管許多，又補充道：「也……也……也可以是你的未婚妻！」

  刷的一下！

  梅運瞬間睜開了雙眼，黑白分明的眼珠瞪著她，一臉的驚恐和抗拒！

  他，醒了！

  醒來的剎那，夢魘世界，詛咒之力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又是回到了原本大夢世界的模樣！

  蜉靈傻了！

  「你，怎麼醒了？」

  「被你嚇到了。」

  梅運一臉的幽怨：「你能不能有點自知之明，千夜能娶三娘嗎？」

  蜉靈：「？？？」

  「呵呵……」

  「哈哈哈……」

  冷不丁的，一陣快意的笑聲突然在附近響起！

  蜉靈下意識回頭，駭得頭皮發麻！

  相隔僅有十丈不到的另一座山頭上，蜉空正盯著她，神情扭曲，幾近瘋狂！

  「原來！」

  「你們藏在這裡！」

  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他感慨唏噓道：「夢種之力，果然名不虛傳，咫尺天涯，天涯咫尺……我倒也沒白來這一趟！」

  直到此刻。

  他才意識到，他之前跨越了無盡的距離，落在真實的大夢世界中，也不過只是圍著幾個山頭打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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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蜉靈僵硬回頭。

  看著後知後覺的梅運，她近乎哀求道：「你能不能再睡會？」

  「睡不著了。」

  「我打暈你，可以嗎？」

  梅運：「？」

  「你是不是蠢！」

  他教訓道：「暈過去和睡過去，那能是一回事嗎！」

  「呵呵呵……」

  對面，蜉空緩步走來，快意道：「生死劫，渡生死，怕是你做夢也想不到，你的這第八次生死劫，劫主竟然是我吧？」

  蜉靈徹底絕望！

  「怕個什麼？」

  梅運翻了個白眼：「不就是死麼？又不是沒經歷過！」

  「你，不怕？」

  「……」

  梅運突然沉默。

  「曾經怕。」

  他臉上突然浮現一抹傷感，自語道：「可，顧寒沒了，師父也沒了，這世界上，對我最重要的兩個人都離我而去了，我……還怕什麼呢？」

  「你倒是活得通透！」

  蜉空大笑，一步邁出，已是來到了二人身前，一把朝梅運的眉心按了下去！

  「也不用怕！」

  「須知生生死死，生不過是一段旅途，死才是永久歸宿……」

  話沒說完。

  一道人影突兀地現身，擋在了梅運面前，一襲黑袍，手執黑劍，不是顧寒又是誰？

  恩？

  蜉靈一愣，下意識看向梅運：「你不是說，你醒著的時候叫不出來顧寒嗎？」

  「我沒叫啊！」

  梅運下意識答了一句，似突然又意識到了什麼，突然揉了揉眼睛，死死盯住面前的身影。

  「顧……寒？」

  「梅教習。」

  顧寒笑了笑，緩緩回頭：「沒來晚吧？」

  「又……又是你！」

  沒等梅運開口，一道歇斯底里的聲音突然響起！

  正是蜉空！

  他快瘋掉了！

  歇斯底里之下，根本分辨不出來，也懶得分辨，眼前的顧寒有什麼不一樣。

  反正……長得都一樣！

  他，已經徹底破防了！

  「又來……又來這套！」

  他死死盯著顧寒，咬牙切齒道：「我殺了你九百九十九次，你……竟然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顧寒笑了。

  「就憑你這種貨色，殺了顧某人九百九十九次？」

  「……不！是一千次！」

  轟！

  轟轟轟！

  話音落下，生死之力輪轉一瞬，他一掌印在了顧寒身前，一道浩瀚無量的氣機不斷沒入他體內！

  然後……

  一切風平浪靜，如同無事發生，顧寒依舊笑呵呵地看著他，仿佛那一擊根本沒有落在自己身上！

  蜉靈又傻了！

  蜉空也傻了！

  緩緩抬頭，他眼中閃過一絲清明之色，頓時察覺到了不對勁！

  這個不是魘靈！

  這個是真顧寒！

  「你……你……」

  顧寒淡淡一笑，緩緩抬頭，將他的那隻手拿住。

  「常言道。」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既然殺了我九百九十九次，按理而言，我也應該殺你九百九十九次。」

  「可我沒那麼多時間。」

  「你也只有一條命。」

  「這樣好了。」

  他看著蜉空，語氣溫和道：「我吃個大虧，就殺你一次，怎麼樣？」

  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