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浪頭一起消失的。

  還有黑海之上的眾多劫主的劫源，以及羅萬年！

  可……

  這一刀，也只是將劫源斬破，而沒有消滅！

  肉眼可見的。

  平靜的黑海海面下方，一絲絲幽黑的劫力不斷匯聚凝結，眨眼的功夫，已是隱隱凝聚成了一道人影！

  正是羅萬年！

  海水浮沉中，他緩緩探出雙臂，劫力蔓延之下，兩隻手臂忽而化作了千百根幽黑色的觸鬚，紛紛沒入黑海之下，不斷尋找被大刀斬碎，尚未恢復的劫源！

  肉眼可見的。

  每吸收一道劫源，他的身影便要凝實一分，身上的氣息，亦是詭異一分，實力更是節節攀升，似乎根本沒有止境！

  ……

  星空之下。

  無量劫具體是什麼，眾人不知道，可單從名字便能聽出來，此劫非同小可，比他們正在經歷的，比滅去了三千大世界的眾生劫，更加可怕，更加難以揣測！

  唯有顧寒。

  他親眼看到了黑海的異變，細細回想著那道超越了眾生劫，宛如世間萬劫匯聚的詭異氣息，面色凝重。

  重明也好。

  阿劍也罷。

  哪怕是先前跟羅萬年的一番對話，都讓他意識到了一個事實，劫主之上，還有更強的未知存在，大概率的，就是大劫的源頭！

  無量劫。

  僅僅三個字，已經很能說明一切了。

  「雞爺，大師。」

  隨手抹了抹臉上的血跡，他沉聲道：「咱們……」

  話沒說完。

  他突然看向了不遠處！

  沒了佛光禁制。

  羅萬年已是將場間最後的那名劫主吞噬殆盡，可他依舊沒有動，身上的劫力氣息不斷提升，似永沒有止境一般！

  「怎麼可能？」

  東華和太叔對視一眼，再難壓住心中的驚駭：「他……只是吞噬了一個劫主，怎麼提升這麼多？」

  「不好！」

  似想到了什麼，顧寒面色微變，也不顧危險，一咬牙，心神再度沉浸在了眾生願海之中，只是朝對面看了一眼，一顆心便瞬間沉了下來！

  風平浪靜的黑海之上。

  一道身穿破舊藍色長袍的人影靜靜站立，也只剩下了這一道身影！

  正是羅萬年！

  ……

  心神復歸現世，將自己看到的情況說了，幾人臉上喜憂參半。

  喜的是那無量劫來得莫名，去得莫名。

  憂的是羅萬年還在！

  「他已經這麼強了。」

  「若是讓他吞噬了剩餘的劫源，那……該強到什麼地步？」

  目光一轉。

  三人一雞看向了覺遠。

  「……」

  覺遠沒說話。

  就算是他完好如初時，面對此時的情況，也只能儘量阻止，又遑論如今受了不小的損傷？

  「阿彌陀佛。」

  思忖半瞬，他輕聲一嘆，道：「幾位施主，貧僧這就送你們去天地碑，能不能躲過這一劫，便要看你們的造化了。」

  天地碑？

  東華和太叔一怔。

  他們費盡千辛萬苦，才來到鴻蒙大世界，為的，自然是那座號稱最後的避難所的新世界！

  可別說去。

  他們跟沒頭蒼蠅一樣，轉悠了大半年，也沒有打探到關於新世界的絲毫消息！

  「恩？」

  重明心裡一動，看著覺遠道：「你知道天地碑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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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是知曉。」

  「那你怎麼不去？」

  「知道，便一定要去？」

  覺遠笑著反問道：「那身化劫靈，亦是可以保住一命，尊者為何不願意？」

  「這是兩碼事！」

  「兩碼事，一個道理。」

  覺遠突然惋惜一嘆，道：「尊者也看到了，貧僧不朽之源受損，若是不出意外，此生也難以窺見超脫之路，既如此，苟延殘喘，又有何意義？」

  「……」

  重明語氣一滯，突然不說話了。

  覺遠。

  是它從反天地出來以後，第一個不想去新世界避難的人！

  顧寒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歸根結底。

  覺遠變成現在這樣，都是為了讓他儘快感悟眾生真義。

  「施主不必介懷。」

  覺遠似猜出了他在想什麼，笑道：「便是今日在此地的不是施主你，貧僧，亦會全力以赴。」

  「禿……大師。」

  東華和太叔對視一眼，有些於心不忍，勸道：「廢了總比死了好，咱們還是一起走吧？你受了那麼重的傷，他的實力反而越來越強，你又殺不了他，留在這裡有什麼意義？」

  「誰說要殺他？」

  覺遠笑了笑：「貧僧度化他，不行嗎？」

  什麼？

  二人一臉的聳人聽聞，覺得不是覺遠瘋了，就是他們瘋了。

  就連重明。

  亦是一臉的匪夷所思！

  度化一個劫主？

  還是一個匯集三千大世界劫源於一身的劫主？

  「劫主，還能度化？」

  「榆木能度，劫主為何度不得？」

  覺遠看著羅萬年，輕嘆道：「別的劫主，自是機會渺茫，可若是這位施主的話，未嘗沒有一線希望，貧僧想試試。」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

  羅萬年很特殊，特殊到拋開對方身上的劫力不談，他更像一個人！

  「他，到底是誰？」

  「一個無牽無掛，無親無故，有恨無愛，有怨無情的可憐人。」

  「可憐不可憐先不說。」

  重明認真道：「你看到了，他即將吞噬所有劫源，集三千大世界的眾生怨力為一身！你度化他跟度化三千大世界所有眾生有什麼區別？」

  「貧僧覺得，這麼做很對。」

  「可代價很大！」

  重明繼續道：「你應該比本尊更清楚，度化不成，便會遭他反噬！一個不小心，就會讓你身死道消，無數年的修行付諸流水！」

  「修佛若是為了利己，那貧僧的這一身修為，不要也罷。」

  覺遠根本不在意。

  目光一轉，他看向顧寒，好奇道：「敢問施主，你先前講的那個故事，只提到了木魚，那行腳僧，後來如何了？」

  「大師。」

  顧寒沉默了半瞬，嘆道：「真的會死。」

  一個問得不相干。

  一個答得不像話。

  可覺遠似乎已經知道了答案。

  「原來如此。」

  「大師還要留下？」

  「自是要留。」

  覺遠豁然一笑：「所有正確的事都有代價，可不能因為有代價，便不去做。」

  話落。

  雙掌一合，身上佛光乍起，瞬間落在了幾人身上。

  「諸位施主，請上路。」

  佛光一卷。

  三人一雞的身形徹底消失在了場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