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一人一雞聽得一愣，對視一眼，一臉的古怪和詭異。

  這叫聲……

  不能說是慘絕人寰，只能說是生無可戀。

  「啊！」

  「你不要過來啊！！」

  沒等他們開口，另外一道近乎崩潰的聲音也隨之傳了過來，伴隨慘叫聲的，是一道刺啦的布帛碎裂聲。

  「禿驢！！」

  「為什麼要逼我！為什麼……要！逼！我！」

  顧寒：「？？？」

  這聲音的主人，他並不認識，可這種說話的語氣，卻讓他生出了強烈的熟悉感！

  「莫非……」

  心裡一動，他向遠處看了過去。

  「怎麼？」

  重明看了他一眼，好奇道：「你認識他？」

  「算是認識吧。」

  似乎想到了什麼，顧寒會心一笑，輕聲道：「雞爺，反正路還遠，咱們去看看……恩？」

  話沒說完。

  他突然覺得背脊一涼，汗毛倒豎，頭皮有點發麻。

  「雞爺。」

  也沒回頭，他輕聲道：「你有沒有覺得……有點不對勁？」

  「……有。」

  重明亦是沒有回頭，沉默了半瞬，幽幽道：「咱們，似乎被人盯上了。」

  剛說完。

  一道溫和的聲音突然在背後響起。

  「阿彌陀佛。」

  「貧僧有禮。」

  「讓兩位施主受驚了，罪過，罪過……」

  一人一雞一怔。

  齊齊回身，映入眼中的，是一顆閃閃發亮的大光頭。

  光頭的主人。

  是一名中年僧人。

  面容悲憫，目光祥和，寶相莊嚴，赤足而行，手裡拿了一柄禪杖，身穿雪白僧衣，絲絲佛意流轉不停，更襯得他宛如大德高僧，讓人不自覺生出親近之意。

  「哪來的和尚？」

  顧寒心裡一動，看了重明一眼。

  「禿驢？」

  重明的反應比他直接得多，看著這名突然出現的僧人，不自覺防備了起來。

  看不透！

  深不可測！

  這是它對僧人的第一印象！

  「阿彌陀佛。」

  中年僧人也不在意它的稱呼，手持禪杖，單掌豎在胸前，輕聲道：「兩位施主無需擔心，貧僧並無惡意，此刻現身，也只是為了提醒兩位施主，莫要再往前了。」

  「什麼意思？」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禿驢。」

  重明瞥了他一眼，語氣和態度出奇的客氣：「能說人話嗎？」

  「前方，便是無邊地獄。」

  中年僧人也不介意他的態度，認真道：「兩位施主若是繼續前往，必將深陷危機，落入萬劫不復之境，屆時，便是貧僧也救不了兩位了。」

  顧寒眉頭微皺。

  雖然沒看到人，可他聽得分明，遠處似也有另外一個僧人存在，而且除此之外，那道慘絕人寰的叫聲，似乎來自某個他極為熟悉的故人。

  「施主。」

  「莫要被眼前的虛妄所欺騙。」

  中年僧人似看透了他的想法，嘆道：「大劫延續至今，已有千年之久，莫非施主還看不明白嗎？你所見所聞所感……還有幾個是正常生靈？」

  「恩？」

  顧寒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心裡一動：「你的意思是……」

  「前方那個，是劫主。」

  什麼！

  顧寒和重明神情一震，面色瞬間變得凝重了起來！

  劫主？

  又一個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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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震驚，可他們倒也不完全懷疑對方是在危言聳聽。

  混沌之下，世界三千。

  劫主，亦有三千之數。

  天目劫主能化身郭開，潛伏多年，那別的劫主，自然也可以進來，也可以潛伏。

  可……

  「說他是劫主，你有證據嗎？」

  「出家人不打誑語。」

  中年僧人搖搖頭，輕聲道：「不瞞兩位施主，貧僧便是一路跟隨他而來，已和他交手過數次，自是對他的氣息不陌生，這一路之上，已有近百人被他浸染，化身劫靈……兩位施主若是貿然前往，必遭毒手！」

  「慚愧！」

  「貧僧能力有限，終究是難以阻止他，便只能用這種方式，略盡綿薄之力了。」

  默誦了一聲佛號。

  他眼中隱隱閃過了一絲悲苦之色。

  「雞爺。」

  顧寒不動聲色，暗中傳音道：「您認識他嗎？」

  「不認識。」

  重明輕聲道：「鴻蒙大世界雖然有佛修，可並非主流，數量也並不多，實力和他比，差之甚遠，若是本尊猜得不錯，他應該是……」

  「禿……咳，和尚！」

  它看了對方幾眼，直接問道：「你從哪來的？」

  「貧僧遠覺。」

  僧人也不隱瞞：「出身菩提大世界。」

  「菩提大世界？」

  重明一怔，脫口道：「莫非，你就是……」

  嗖！嗖！

  話音未落，星空微微一顫，兩道身影宛如流光，由遠及近，朝著這裡不斷飛遁而來！

  兩人一雞頓時看了過去！

  離得近了。

  顧寒的目光突然變得更詭異了。

  與其說飛遁。

  不如說這倆人在逃。

  逃得很快，逃得倉惶，逃得比他先前還要狼狽。

  最重要的。

  二人雖然鼻青臉腫，有點破了相，可細看之下，面容長相，和後世的兩個老熟人極為相像！

  一個東華！

  一個太叔齊！

  只是眨眼的功夫，二人已是落在了場間，宛如受驚的兔子，四處踅摸，一臉的警惕，尤其是看到了中年僧人以後，更是差點當場崩潰。

  「又……又是禿驢？」

  只看了一眼。

  顧寒就百分之百確定了二人的身份，正是東華和太叔齊的前世身！

  證據很充分！

  不提東華，太叔齊身穿短褲，身上掛了一條條碎布，赫然已是處於爆衣的狀態，見他的目光看了過來，情不自禁，略帶羞赧地捂住了前胸兩點。

  顧寒：「……」

  重明：「……」

  「大和尚。」

  東華如同驚弓之鳥，看著中年僧人，試探道：「你……你該不會和後面那個禿驢是一夥的吧？」

  「肯定是一夥的！「

  太叔齊篤定道：「不然怎麼可能這麼巧，一下就遇見了兩個？」

  「那怎麼辦？」

  「禿驢欺人太甚！還辦個屁！直接拼了啊！」

  說話間，太叔齊的眼珠子突然紅了起來，身上布條翻飛，悲憤道：「為什麼……為什麼都要逼我……」

  「阿彌陀佛。」

  就在顧寒懷疑，他是不是要把自己身上僅存的一條短褲也爆掉時，一聲佛號自遠處傳來，制止了太叔齊爆衣，也保住了最後的那條短褲。

  佛號響起的同時。

  星空下出現了一道亮光。

  亮光。

  赫然來自另外一顆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