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劫主二字。
人頭突然沉默。
「大意了。」
片刻之後，他幽幽一嘆，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嚴格來說。」
顧寒想了想，認真道：「我從一開始，就從未真正地信任你！」
「懂了。」
人頭恍然道：「原來，你一直在陪我演戲。」
「你很聰明。」
顧寒直言不諱道：「知道全是謊言，根本騙不了我，所以說起話來七分真三分假，這也是我想要聽的！若是我猜得不錯……」
說到這裡。
他話鋒一轉，又道：「這一切都是假的，真正的祖星，早已不存在了，對嗎？」
「對，也不對。」
人頭沒有正面回答，感慨道：「我算到了一切，唯獨沒算到你是如此的機敏謹慎，洞察入微，終究還是大意了，面對你這樣的人，我應該再謹慎一些才對！」
「謹慎什麼？」
顧寒好奇道：「你處心積慮設計的這一場戲，目的是什麼？」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
「合二為一？」
顧寒心裡一動，道：「補全自我？」
「不錯。」
人頭沉默了半瞬，才幽幽道：「浩劫源於眾生，發於心，成於願，落於念……從根本上來說，劫力，便是眾生願力，應劫之人越多，應劫之人越強，我便越能補全自身，距離完美之境，也能更進一步！」
頓了頓。
他又是遺憾道：「所以我說，你應該繼續陪我演下去的。」
顧寒突然明白。
對方所做的這一切，根本目的都是先前的那個跟他合二為一的那個建議，可……若是真的信了對方的話，那補全的就不是他，而是對方了。
「所以。」
想到這裡，他淡淡道：「你承認，你就是劫主了？」
「重要嗎？」
「的確不重要了。」
砰！
話音落下，劍光乍起，那顆在積水中浮沉起落的人頭瞬間炸得粉碎，只是卻沒有消失，而是化作了絲絲縷縷的黑色劫力，盤桓不停。
悄無聲息間。
眼前的祖星宛如冰雪一般，直接開始了消融崩塌，建築，燈光，長街，行人……乃至旁邊的洗腳城，全都一點一滴地消失在了顧寒面前。
取而代之的。
是一座斑駁詭異，磅礴無比，散發著無盡詭異黑氣，劫力環繞的幽黑大殿！
大殿正中。
一隻冰冷幽黑的王座矗立，王座之上，端坐了一名被無盡劫力圍繞的身影，劫力散逸蔓延之下，化作了一道道扭曲的人影，密密麻麻，充斥在了大殿內的每一個角落！
顧寒赫然發現。
他所處的位置，也根本不是什麼會所門口，而是大殿的入口！
入口幽黑深邃！
宛如一張深淵巨口，似能吞噬一切，便是以他如今的修為實力，也隱隱感受到了一絲強烈的壓迫感和危機感！
「娘的！」
看到這裡，他忍不住罵道：「剛剛要是真的跟你進了會所，老子豈不是就萬劫不復了？」
「此門對應眾生之淫。」
王座之上，那道人影緩緩起身，笑道：「昔年也不知道多少男女，明知此處是陷阱，可偏偏深陷其中，流連忘返，無法自拔！」
顧寒一愣。
「女人也洗腳？」
「飲食男女，人之大欲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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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座之上，人影淡笑道：「女人，也是有需求的。」
顧寒：「……」
沒等他再問。
宮殿內無邊黑氣一斂，忽而盡數向王座匯聚而去，不過須臾間，人影已是由虛化實，成了一道漆黑的人影，緩緩走下王座，來到宮殿門口，和他相對而立。
「自我介紹一下。」
「我應劫而生，應運而存，乃是鴻蒙世界的……大劫主。」
只看了對方一眼。
顧寒便覺得有些心煩氣躁，心中無端生出一絲暴躁和殺機，而那些被埋藏在心底的負面情緒，竟是被一一調動了起來！
邪惡！詭異！
可跟冥族的詛咒有些不同，眼前的鴻蒙大劫主，似乎就是人性之惡和負面情緒的終極結合體！
強！
強得可怕！
而且對方的這種強橫，並不只是僅僅體現在殺力之上，更多的，卻是那種能無形中調動生靈心中最原始的惡妒之力的能力！
他修眾生意。
自然能明白，芸芸眾生，皆是一體兩面，善惡同存，幾乎沒人能擋得住這種詭異的能力！
「我果然沒看錯你。」
看到他竟是僅憑堅毅的心智，就壓下了種種負面情緒，鴻蒙劫主贊道：「鴻蒙大世界，廣袤無邊，在我遇到過的無數生靈之中，論心智之堅毅，你可位列前三！」
顧寒沒說話。
從對方的話里，他隱隱探知到了一個可怕的隱秘！
「鴻蒙大世界。」
想了想，他突然道：「亦是三千下界之一？」
「不錯。」
「你自稱鴻蒙劫主。」
顧寒再問道：「那別的大世界呢？是否還有跟你一樣的存在？」
「想知道？」
鴻蒙劫主身上黑氣流轉，看向宮殿外無邊的幽暗，淡淡道：「告訴你也沒什麼。」
「一花一世界。」
「一葉一菩提。」
「混沌之下，大世界三千，那便有三千浩劫，若非特殊情況，彼此並不相通，而我麼，只是三千劫主之一罷了。」
顧寒心裡猛地一沉！
事實。
和他的猜測基本一致！
更重要的。
他又想到了一個可怕的事實。
三千大世界，又被稱作三千下界，只因為……上面還有個大混沌界！
「劫主之上，還有什麼？」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鴻蒙劫主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道：「不過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了你，因為比我等級還高的，已經不能稱作劫主了！」
說到這裡。
他語氣一變，聲音里突然帶上了一絲驚人的貪婪：「若是有可能，我比你更想知道，他是一種怎樣的存在！」
目光一轉。
他又是看向了顧寒，眼中黑氣流轉不息：「所以，我需要你來幫我！」
「最後一個問題！」
「說。」
「你似乎對我很了解？」
顧寒盯著他，有些難以理解：「你以前，真的見過我？」
「有什麼奇怪的？」
鴻蒙劫主幽幽道：「鴻蒙劫，來自鴻蒙大世界的眾生，你如今身在鴻蒙大世界，便是此間眾生之一！」
「我為劫主！」
「你為應劫眾生之一！」
「在我面前，你哪有什麼秘密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