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話音剛落，長河奔騰咆哮的聲音再次響起，顧寒兩鬢之上的白髮又多了一些。

  他卻顧不了這麼多了。

  本著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的原則，他似覺得這些話威力不夠，一咬牙，又道：「老爺子，您也不想看著您一把年紀了，以後墳頭草三尺高，沒人給您清理吧！」

  鳳瀟：「？」

  看著顧寒對著一片葉子大喊大叫，不停威脅的模樣，她的眼神有點呆。

  她有充分的理由懷疑。

  剛剛那場大戰太過激烈，顧寒大抵是傷到了腦子。

  剛想到這裡。

  那片在她看來平平無奇，滿是蟲眼的葉子微微一顫，一道如夢似幻的氣息瀰漫而來，冥印也好，通往冥域的通道也罷，像是被徹底凍結了一樣，徹底停在了原地！

  這……

  鳳瀟瞳孔猛地一縮！

  不待她反應過來，一道帶著床氣和怨念，似乎沒有睡醒的聲音也隨之響起：「誰啊！哪個混帳東西！大白天不睡覺，嚎個屁啊嚎？誰墳頭長草了？誰墳頭長草了？！」

  「信不信！」

  "老道我給你一腳！讓你嘗嘗我這八十年長生功的厲害！"

  熟悉的語氣！

  熟悉的長生功！

  鳳瀟聽得一腦子霧水，顧寒卻是眼睛一亮，始終提著的那顆心，終於放了下來！

  是！

  沒錯！

  就是大夢老道無疑！

  唯一的區別……相比後世，老道聲音洪亮，中氣十足，身體似乎很是硬朗。

  欣喜之餘。

  疑問也隨之浮上心頭。

  既然他跟大夢老道在十萬年前有過交流，可為何十萬年後，他們再見之時，老道不認得他？

  正思忖間。

  那片樹葉又是一顫，一道似夢非夢，若真若幻的霧氣落在了場間。

  霧氣蒙蒙中。

  一座隱藏在山林中的破舊道觀也隨之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來來來！」

  「讓老道我看看，是哪個不要命的小兔崽子，敢這麼咒老道我……」

  砰的一聲！

  嚷嚷聲中，道觀的門被重重推開，其中一扇門似因為年久失修的緣故，咣當一聲倒地，另一扇門雖然沒倒，可也是搖搖欲墜，隨時都要掉下來。

  看著那扇門板。

  顧寒面色古怪，若有所思，突然想起後世第一次見老道時，有一扇門就是壞的，原因……找到了！

  道觀門口。

  一個六十餘許，精神矍鑠，滿面紅光的老道亦是盯著那扇門板，直嘬牙花子。

  顧寒看得一愣。

  眼前的人，是大夢老道無疑，可跟後世比，至少年輕了二十歲不說，而且遠沒有那副風一吹就倒，一邁步就摔的羸弱模樣。

  「老爺子……」

  「老你姥姥！」

  老道氣不打一處來，目光一抬，瞪著顧寒：「你賠我門……恩？」

  看到顧寒。

  他也是一愣：「你是誰？那個吳小子呢？不對……不對勁！有古怪……」

  盯著顧寒看了幾眼。

  他突然像是見到了鬼一樣，面色大變！

  「是……你？」

  「你怎麼跑這來了？你不該在這的，你明明應該在十萬……」

  顧寒也愣住了。

  老道的反應，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簡單兩句話，也透露了太多信息！

  「老爺子，您認得我？」

  「不對……不應該！」

  老道只是盯著他，面色越來越凝重：「你不該在這裡，你怎麼這麼老了……時光之力？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

  「老爺子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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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寒身形一落，抬腳就要進道觀，自來熟道：「我先進去，咱爺倆慢慢說……」

  「站住！」

  見他要進來，老道面色大變，厲聲喝道：「保持距離！原地別動！動了老道就給你一腳！」

  顧寒：「……」

  肉眼可見的。

  他的臉有點黑。

  「說！」

  老道卻根本不理他，面色越發凝重，質問道：「你怎麼來這裡的！你不該在這裡的！」

  「我也不想來！」

  顧寒黑著臉道：「是蘇雲！是他把我送過來的！」

  「蘇道友？」

  老道聽得一怔，思忖半瞬，面色突然大變：「壞了壞了壞了！要出大事要出大事！小子……你，你不該來見我的……糊塗，糊塗啊……會被發現的啊……」

  ……

  十萬年後。

  大夢世界。

  梅運一臉無神地坐在變成廢墟的道觀里，想到了那個夢，突然覺得和顧寒之間的羈絆更多了幾分，一時間緬懷傷感，一言不發。

  他身旁。

  老道似乎依舊陷入了先前的困擾，也不理他，眉頭緊鎖，苦思冥想。

  「不對勁啊。」

  「到底是哪不對勁……恩？」

  剛說到這裡。

  一道道超越了不朽境，獨屬於超脫境大能的記憶紛至沓來，不斷落入了他的腦海之中。

  他赫然發現。

  他先前和書生推測，缺失的那部分記憶，此刻全都回來了！

  啪的一聲！

  他猛地一拍梅運大腿，滿面紅光，仰天大笑。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啊！」

  「明白了，老道我全明白了！顧寒他……哈哈哈……高！蘇道友這一招，實在是高啊！」

  梅運疼得齜牙咧嘴。

  「師父！」

  他怒氣沖沖道：「就算你是我師父，你也不能隨便拍我的腿……誒？」

  他後知後覺。

  話說一半，才反應了過來，猛地把臉湊了過來，緊張道：「師父，你說顧寒？顧寒怎麼了？」

  「顧寒他……」

  老道剛要開口，突然似感應到了什麼，面色變得慘白一片，似是感應到了某種不可言說的偉力。

  「不好！」

  「壞事了壞事了！完了完了完了！這混小子，藏得好好的，怎麼就找上老道我了……藏不住了，藏不住了啊……」

  ……

  同一時間。

  幽暗的虛寂內。

  一艘不起眼的星船好似流星般，快速划過虛寂，留下了一點黯淡至極的光芒，隨即消失不見。

  船頭上。

  一男一女兩道身影並肩而立，男子氣質出塵，女子容貌傾城，正是剛剛吃過席的洛無雙和慕青玄。

  「洛公子。」

  猶豫了半瞬，慕青玄看向一臉平靜的洛無雙，輕聲道：「顧寒他……」

  剛說到這裡。

  她面色微變，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道宛如瀑布般的乳白色光幕，一行行小字不斷在眼前閃過，她身上氣息一顫，修為竟是勢如破竹，一路攀升，不過須臾間，已是輕而易舉躋身到了無數人夢寐以求的本源境第三步！

  「恩？」

  洛無雙覺察到她的氣息變化，眉頭一挑：「任務完成了？」

  「完成了。」

  慕青玄下意識看向他，呢喃道：「顧寒他……」

  「他沒死，對吧？」

  「……對，沒死。」

  「我就知道。」

  洛無雙眼睛眯了眯，突然笑了起來；「他沒這麼容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