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來啦？」

  劍牢內。

  黑影對顧寒時不時出現一次，已經見怪不怪了。

  「本君那攝魂術，你用得可還順手……咦？你身上的戾氣怎麼沒了？」

  他有些惋惜。

  「嘖嘖，可惜了，有那些戾氣相助，你若是修煉魔道功法，必能事半功倍！怎麼樣，考慮得如何了，你到底有沒有興趣當本君的弟子？」

  「沒有！」

  顧寒拒絕得乾脆利落。

  「不是記名弟子，是親傳弟子！」

  「那也沒有！」

  「你……」

  黑影語氣一窒。

  「那你來幹什麼！閒得發慌調侃本君不成！」

  「我是來謝你的。」

  顧寒表情認真了些。

  若是沒有黑影傳授的攝魂術，他要想恢復清白，手刃殺父仇人，絕對不會像現在這麼順利。

  「謝我？」

  黑影神情一振。

  「你準備放本君出去了？」

  「不是。」

  「那你打算怎麼謝？」

  「我還沒想好。」

  「……」

  黑影氣得直哆嗦。

  這個小王八蛋，臉皮這麼厚的嗎！

  不，這已經不是臉皮厚了，這就是不要臉了啊！

  「順便。」

  顧寒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有個問題想問你。」

  「……說！」

  「我還有個朋友……」

  聽著這熟悉的語氣，黑影的心裡猛地一揪。

  果然。

  顧寒剛說完，他已是徹底暴走。

  「不是早跟你說過了！本君是魔君！魔君！只懂殺人，不懂救人！什麼狗屁極寒之症，本君治不了，讓你那個朋友等死吧！」

  「真沒辦法？」

  黑影回答得如此乾脆，讓顧寒有些懷疑。

  「你再想想。」

  「沒有！沒有！」

  黑影咆哮不已。

  「你要本君說幾次才明白，你……」

  話說一半。

  他似想到了什麼，語氣一變，態度突然緩和了起來。

  「辦法麼，倒也不是沒有。」

  「什麼辦法？」

  「本君有個要求！」

  「如果是放了你的話，那就免談了！」

  顧寒搖搖頭。

  這是他的底線。

  在沒有足夠實力自保的情況下，他絕對不會放黑影出去。

  「自然不是。」

  黑影也明白。

  要想讓顧寒放了他，根本沒有半點可能，乾脆也就不提了。

  「那是什麼要求？」

  顧寒有點好奇了。

  「還沒想好！」

  黑影效仿顧寒。

  「等本君想好了，自然會告訴你！」

  「……」

  顧寒有些遲疑。

  「好！」

  片刻之後，他點點頭。

  「我答應你！」

  「恩？」

  黑影有些詫異。

  若是顧寒不假思索，直接答應，他自然會懷疑顧寒的誠意，可從顧寒現在的反應看來，這個要求只要他答應了，就一定不會反悔。

  「這個朋友，對你很重要？」

  「第一次見面。」

  「那你這麼幫他？」

  「他幫過我。」

  顧寒表情又認真了起來。

  「我這人，不喜歡欠別人人情，他幫我，我自然也會幫他！」

  「本君也幫過你。」

  「那不一樣，你不幫我，會被我砍死。」

  「……」

  黑影被他一嗆，差點又暴走了。

  半晌之後，他才平復了心緒。

  「他體內寒氣早已侵入骨髓，本君不擅醫道，想不出來法子救他！不過，他這種情況，也根本不需要醫治！」

  「不需要？」

  「嚴格來說，他已經算得上是極寒之體了，雖然有些不入流，可也屬於特殊體質的一種，只要有合適的功法，自然能將寒氣化為助力，免去性命之憂，當然了，這種體質麼……未來成就也馬馬虎虎就是了！」

  「你有功法？」

  「當然有！」

  「你不是魔修嗎，哪來的這種功法？」

  「搶啊！」

  黑影瞬間來了興致。

  「當年本君征戰寰宇，睥睨八方！沒資源，就搶資源！沒功法，就搶功法！沒女人……咳咳，小子，修魔的好處很多的，你真不考慮……」

  「把功法給我！」

  「……」

  黑影被打斷了興致，狠狠瞪了他一眼，隨手勾勒出了一篇功法。

  「這篇功法雖然一般，可想法不錯，走的是極端的路子，倒像是專門為極寒之體量身打造的，當年本君覺得有趣，便記了下來。」

  「這功法……」

  顧寒越看越覺得深奧。

  「是什麼品階？」

  「按照你們這裡的說法，天階吧。」

  黑影滿不在乎道。

  天階！

  顧寒心裡一抽！

  怕是整個大齊王朝，也絕對找不出玄階以上的功法來，沒想到黑影隨隨便便甩出來一篇功法，就是天階！

  就這，還不入流？

  「那……」

  他深深吸了口氣。

  「這功法跟大自在天魔經比呢？」

  「比個屁！那大自在天魔經，乃至直通魔道至高境界的無上真經！便是本君也暫時參悟不透，你拿這個跟它比，就是侮辱它！」

  「這個呢？」

  顧寒又指了指劍牢。

  「自然也比不了！」

  黑影眼中閃過一絲忌憚。

  「這道劍意之強，實乃本君平生僅見！這道劍意的主人，修為已經超出了本君的理解了！呵呵，也難怪你沒興趣當本君的徒弟，有這種不亞於大自在天魔經的逆天劍道傳承，其餘功法對你來說，自然都是垃圾了。」

  「想不到。」

  顧寒有些意外。

  「你也會謙虛。」

  「本君從來都不是狂妄之人！反倒是你，外面的世界如此精彩，你從來都不主動問上一句，你的進取心呢？」

  「若是我修為足夠，自會看遍世間風景！若是修為不夠，知道再多也是枉然！」

  「你倒看得明白。」

  黑影擺了擺手。

  「行了，功法也給你了，就別在這礙眼了！」

  「你剛剛說……」

  顧寒沒動。

  「這種天階的功法，你有很多？」

  「也不全都是天階，本君只收錄精品，那種爛大街的垃圾功法，就算超過了天階，本君也懶得看一眼……恩？你問這個做什麼！」

  顧寒笑了。

  那是一種發現了寶藏的欣喜。

  ……

  外間。

  李總管急得來回踱步，有心將顧寒叫醒，可想到那幾乎不存在的萬分之一的渺茫希望，他忍住了。

  一旁。

  阿傻有些無聊，昏昏欲睡。

  突然間。

  顧寒睜開了雙眼。

  「少爺！」

  阿傻抹了抹口水，一臉欣喜，「你醒啦！」

  「小子。」

  李總管的聲音有些顫抖，「你……想到辦法了嗎？」

  不只是他。

  就連薛神醫和七皇子，也是直勾勾盯著顧寒，雖然明知道希望渺茫，可心底還是忍不住生出一絲緊張之意。

  「有了！」

  顧寒輕輕吐了口氣，挑挑揀揀，將黑影的話重複了一遍。

  「所以說，七皇子這體內的寒氣，不需要壓制，也沒必要壓制，只要能尋得一部合適的功法，這寒氣非但要不了他的命，反而會成為他修行路上最大的助力！」

  話音落下。

  場間一片寂靜。

  只有阿傻，眨巴眨巴眼睛，也不知道聽懂了沒有。

  「你們怎麼了？」

  顧寒有些納悶。

  「小……小子！」

  李總管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

  「你說……殿下他……他是特殊體質？」

  特殊體質。

  極為罕有。

  便是大齊朝立國百年，人口眾多，也只出過三個特殊體質的人，一人乃是開國太祖，一人早早去了上宗，還有一人……如今在王室！

  「嚴格來說……」

  顧寒很想說不入流。

  只是看到七皇子一臉希冀的模樣，連忙改口。

  「也算……是吧。」

  「皇妃！」

  李總管老淚縱橫。

  「您看見沒！殿下他……他是特殊體質啊！若您泉下有知，也當安心了！」

  「少爺……」

  阿傻悄悄湊了過來。

  「特殊體質是什麼，很厲害麼？」

  「這個……」

  顧寒摸了摸鼻子。

  厲害個屁！

  跟你的破妄之瞳血脈一比，就是不入流中的不入流！

  「妙！妙啊！」

  一旁。

  薛神醫感慨不已。

  「我以前卻是誤入岔道，只想著如何壓制寒毒，卻從未想到過這方面！唉，小友年紀輕輕，可見識閱歷遠超老夫，著實讓老夫汗顏啊！」

  「嘻嘻！」

  阿傻一臉的美滋滋。

  「少爺就是厲害！就連睡覺都能想出救人的辦法來！」

  「……」

  顧寒汗顏不已。

  事實上，也不怪薛神醫見識淺，畢竟他只是擅長醫道而已，別的方面自然了解不多，更何況，他面對的還是來自一個深不可測的魔君的降維打擊。

  「唉……」

  突然間。

  一聲嘆息響起。

  卻是來自七皇子。

  「晚了……」

  他一臉的苦澀。

  「若是早些年遇到顧兄弟，我或許還有些機會，可是現在……薛老，我還能活多久？一個月？兩個月？怕是下次寒毒發作，我就必死無疑了。」

  咯噔一聲。

  李總管和薛神醫心裡一跳。

  臉上剛剛浮現的喜悅之情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種適合極寒之體修煉的功法，極為特殊不說，珍貴程度也遠不是尋常功法可以相比的，別說大齊朝，就算整個東荒，也不見得能找到，退一萬步說，就算僥倖找到，七皇子又如何能等到那個時候？

  「你不是皇子嗎？」

  阿傻有些奇怪。

  「你家的勢力應該很大吧，讓他們幫你找啊！」

  「沒用的。」

  七皇苦澀一笑。

  「他們……根本不會在乎我的死活的。」

  「殿下！」

  李總管厲聲道：「您絕對不能輕言放棄！您是皇妃唯一的骨血，老奴就算拼了這條命不要，就算踏遍整個東荒，也一定會為您找到這種功法！」

  「唉……」

  薛神醫嘆了口氣。

  很明顯，李總管激動之下已經失去了理智。

  「少爺……」

  阿傻似想到了自身的遭遇，目光黯淡。

  「他好可憐啊！」

  「……」

  顧寒一臉無語。

  我話還沒說完呢，你們就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至於嗎！

  「那個……」

  他清了清嗓子。

  「功法，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