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界一角。

  本來因為顧寒身死而傷心落寞的李大院主覺察到天穹內的異變，面色一白。

  沒等他開口。

  一道清越的聲音突然自他體內響起！

  「山渺渺，水澹澹，山水相接路迢迢！」

  「天蒼蒼，海茫茫，海天相交雲瀾瀾！」

  「傷李老弟者。」

  「慕某，雖遠必誅！」

  誰？

  誰在念詩？

  包括第一太尊在內，所有人俱是一愣，根本摸不清楚這聲音自何而來。

  唯有李尋。

  突然記起了當日裡慕星河離去時，贈予自己的那道劍意。

  「慕老哥……」

  轟！

  話沒說完，一青一紫兩道驚天劍芒突然自他眉心呼嘯而出，須臾間徹底融合在了一起，化作了一道灰撲撲的驚世劍光，似瞬移一般，刺破了天穹，來到了第一太尊面前！

  不可能！

  看見這道劍光，第一太尊腦子裡閃過了一個念頭。

  他想不通。

  第三步，已是本源境的極限，而他，亦是走到了盡頭，可眼前這道劍光的主人，似乎比他走得還遠？

  前面，難道還有路？

  自己怎麼看不到？

  這是他腦中第二個念頭，也是最後一個念頭！

  轟隆隆！

  劍光傾灑而下，瞬間自他眉心一閃而過！

  不遠處。

  在紅塵怒的加持下，楊易的那道血色槍芒亦是和其餘八大太尊碰撞在了一起！

  「這不……」

  八大太尊的遺言，僅有兩個字。

  噗噗噗！

  一陣血肉被撕裂的聲音傳來，天穹之中，突然下起了一場血雨！

  血雨中。

  楊易持槍站立，紅衣血槍，氣勢霸道磅礴，已是徹底完成了蛻變！

  人間不在，紅塵何往？

  唯有紅塵一怒，血槍一桿，鏖戰大千無量！

  ……

  大夢世界。

  老道默默將脫下來的鞋子穿了回去，幽幽道：「這個姓楊的小傢伙，不簡單。」

  「我本以為。」

  書生亦是嘆道：「顧寒死了，他道心有缺，紅塵大道，也就到此為止了，可沒想到，竟讓他另闢蹊徑，走出了一條更厲害的路！」

  「不止他。」

  老道亦是嘆了口氣，朝另一邊看了一眼：「這個叫千夜的，也是半點不差！這些人里，他和顧寒的感情……唉！罷了罷了，幫幫他便是！」

  ……

  無垠虛寂內。

  千夜一言不發，帶著葉君怡不斷飛遁，根據東華凌給出的星圖，不斷朝著兩界關飛遁而去！

  路途很遠。

  他知道縱然以自己的修為，可能也要花上好幾年，可……哪怕是十年，百年，千年！他也一定要去看一眼才甘心！

  「本君才不相信！」

  「顧寒這樣的人，會這麼死了！！」

  沉聲開口。

  他身上的氣息越發不穩定了起來，似有就此踏破天關阻隔，邁入另一個層次的趨勢！

  只是……

  似差了點什麼，他這臨門一腳，始終邁不過去。

  「千夜……」

  葉君怡一臉的擔憂，有心安慰，卻又不知道說什麼。

  「本君無事！」

  聽到她的聲音，千夜眼中殺機稍褪，神情中也浮現一抹溫柔：「本君只是不確定……以後的路罷了。」

  自除掉慕千華。

  奪回九幽魔域之後，他對未來的路已是成竹在胸，待積累足夠，便可順理成章破境。

  可如今……

  因為顧寒的事，他生平頭一次，對該不該走既定的老路而猶豫。

  「想聽聽嗎？」

  千夜輕聲開口，「本君……和顧寒的事？」

  葉君怡一怔，下意識點點頭。

  二人之間的羈絆，她有所了解，也聽顧寒提過一些，只是從未從千夜的角度聽過。

  「曾經。」

  「本君想用盡一切手段把他弄死，而他，也挖空心思想榨乾本君最後的價值……」

  緩緩講述中。

  他將自己和顧寒相識，相殺，相交……直至最後，成了亦師亦友亦知己的經過說了一遍。

  「你知道的。」

  「本君一生桀驁，沒什麼朋友，更沒什麼親故，可唯獨顧寒……本君是把他真正當作了兄弟的！」

  頓了頓。

  他一字一頓，重複道：「也是，唯一的兄弟！！」

  短短一句話。

  分量卻是重俞萬鈞！

  「你放心。」

  葉君怡聞言，臻首微微一斜，枕在他肩頭，輕聲道：「你要找，我就陪你一起找，找一生，找一世……我都陪著你……」

  剛說到這裡。

  一道幽幽的嘆息聲突然響起。

  下一刻。

  二人眼前的景色不斷變換，只是須臾間，竟已是來到了兩界關內！

  「這……」

  看著關內熙熙攘攘的人群，葉君怡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

  唯有千夜。

  聽到那聲熟悉的嘆息聲，知道是老道出手幫他省去了這一大段路。

  可他卻並不領情。

  冷哼了一聲，隨便找了個人，便詢問起了當日裡發生的事，接連詢問了數人之後，又是去妖界遺址，也是妖殿現世的地方搜尋了一番。

  自然的。

  也是一無所獲。

  立身虛寂，看著眼前的一片虛無，他一言不發，身上的氣息越發不穩定了起來。

  一旁。

  葉君怡眼中的擔憂也越來越多。

  「千夜……」

  剛要安慰，虛寂內突然傳來一陣轟鳴！

  千夜徐徐抬頭。

  眼神中一片幽黑寂然，更是隱隱帶著絲絲毀滅之意。

  轟轟轟！

  下一瞬，炸響突然傳來，十餘道身影先後落在了場間，前者身上妖氣磅礴，後者身上冥光森森，俱是帶著一股高高在上，漠視眾生的態度，赫然是一群古老妖君和冥君！

  妖，冥二帝身死。

  妖域和冥域自是生出了感應，兩族暗中聯繫了一番，便合力推舉出了他們前來探查消息。

  恰好。

  遇到了千夜。

  「人族？」

  一名古老妖君上下打量了幾眼千夜二人，淡漠道：「倒是有點實力，正好，將這裡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訴本君，或許吾等會饒你一命！」

  「千夜！」

  葉君怡心裡一緊。

  她修為不及千夜，可亦是能看得出來，場間這十餘個妖君和冥君，氣息俱是強過了千夜！

  意料之外的。

  千夜依舊是一臉平靜，只是身上躁動的氣息忽然平復了下來。

  「大夢。」

  他無視了一群妖君冥君，淡淡道：「本君知道你聽得見，告訴本君，當日裡出現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歸墟。」

  大夢老道的聲音傳了過來。

  「威力如何？」

  千夜沒問歸墟是什麼，直奔主題，問起了自己最關心的事。

  「……」

  老道突然沉默。

  「威力，無窮。」

  片刻之後，他才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蒼涼和落寞：「便是現在的老道我，處在歸墟中心……也難逃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