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

  聽得顧寒茅塞頓開，豁然開朗。

  天選者。

  是將外求這條路走到了極致。

  而極境。

  卻是截然相反，將內求進行到底。

  「你開創極境，就是為了對付天選者的？」

  「當然不是。」

  青年嗤笑道：「天選者，看似威能無限，不可匹敵，可實際上，終究只是一群身不由己，狐假虎威的傀儡罷了，一舉一動，一思一想，皆受祂所控！他們？也值得我費盡心思去針對？」

  顧寒沒說話。

  一內一外，一正一反，孰強孰弱……求人永遠不如求己，高下已是立判。

  「事實上。」

  說到這裡，青年再度看向那一片茫茫無際的霧氣，語氣一變，沉聲道：「我開創這極境的目的，更不是為了對付那只是想著兆億眾生，紅塵爭渡，苦苦掙扎，不管是何出身，理應多一些機會！」

  「未來。」

  「若是能有一個徹底走通了這條路的，我也能多個幫手戰友什麼的，不是兩全其美？」

  「只可惜。」

  說到這裡，他有些失望，「自極境之法流傳世間以後，能夠完美修成八極境的，也只有你和你大哥了……你們都很好，尤其是你！」

  看了一眼顧寒。

  他讚賞道：「更不愧是老子的種！」

  顧寒的臉有點黑。

  他以前聽老道提過，這世間曾有人修成過完美的八極境，卻沒想到，那人竟然是他那個素未謀面的大哥！

  「他那樣的人，也走不到第九極境？」

  蘇奕的力量。

  他是見識過的。

  他覺得，能以一己之力擋住三千世界的不朽者的人，又修成了完美的八極境，衝擊第九極境，絕對大有機會！

  聞言。

  青年突然沉默。

  片刻之後，他才嘆道：「其實，以你大哥的根底資質，若是想，隨時可以踏足第九極境，可……他卻不能！」

  「為何？」

  「很簡單。」

  青年淡淡道：「踏足第九極境的一日，就是他身死道消的一日！而且是必死！」

  顧寒心裡一跳！

  必死？

  他本以為，他已經足夠了解極境之路的危險了，可從青年的話里……他似乎，依舊想的簡單了！

  「第九極境，到底是什麼？」

  這個問題。

  他曾問過千夜，只是對方也不清楚，似乎第九極境，已經超出了對方理解的範疇了。

  「想知道？」

  青年突然笑了。

  「你說。」

  顧寒心裡突然又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第六極境，與人斗。」

  「第七極境，與天斗。」

  「第八極境，與己斗。」

  青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笑得有點不懷好意：「第九極境……與祂斗。」

  顧寒沒激動。

  他很謹慎地問道：「這個他，是你都贏不了的那個他？」

  「當然！」

  青年奇怪道：「不然還能有誰？」

  顧寒：「？」

  他突然明白。

  為何青年說蘇奕踏足第九極境，會必死無疑了。

  「別擔心，老么！」

  青年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就當提前演練，積攢經驗了。」

  顧寒：「？？」

  「你要是想殺我。」

  顧寒看著他，一臉誠摯道：「不必這麼費事的，真的！」

  「虎毒尚且不食子。」

  青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你是我兒子，我又怎麼可能會害你？這不是被逼得沒辦法了嗎？」

  「再說了。」

  他安慰道：「你可以試試看，萬一成功了呢？」

  顧寒：「？？？」

  一時間。

  父子兩人四目相對，都沒說話，當爹的一臉慈愛和坦然，當兒子的卻咬牙切齒，恨不得給對方來三劍！

  「你怎麼不去修？」

  顧寒被他看得有點受不了，冷冰冰道：「這極境，是你開創出來的，你若是去修，成功率不是更大？」

  「現在的你，還不懂。」

  青年搖搖頭，嘆道：「超脫之後的路，因人而異，這極道之路，並不適合我，我就算去走，也未必能有你和你大哥走得遠，既如此，走了又有什麼用？」

  顧寒眉頭緊鎖。

  常道，恆道，我道，代表了從踏入修煉到終極超脫的三個階段，而超脫之後，已經沒了路，想要繼續走，唯有自己開闢出來一條路，那……

  「你自己呢？走得什麼路？」

  「逆道！」

  逆道？

  顧寒又是一怔：「什麼是逆道？」

  「字面意思。」

  青年解釋得通俗易懂：「所謂逆道，就是別人讓老子做什麼，老子偏偏不去做！」

  顧寒：「……」

  他聽懂了。

  逆道，主打的就是一個一身傲骨，桀驁不馴！

  「那極境呢？」

  想了想，他又問道：「就是你剛剛說的極道？」

  作為親爹。

  青年根本讓他看不到一絲一毫靠譜的地方。

  可……

  作為一個資深釣魚者，他相信，對方開創出九大極境，絕對不止是為了坑兒子這麼簡單。

  「沒那麼簡單！」

  青年面色一肅，認真：「極境，就是通往極道的最佳途徑！是最快，最有效，同時也是最危險的一條路！因為走捷徑，就意味著風險！」

  顧寒聽懂了。

  修極境，又等於提前適應超脫之後的路了。

  「這就是你想出來的，對付他的辦法？」

  「不錯。」

  青年正色道：「祂太強，強得難以理解，強得縱然我修逆道，也難以逆轉我和祂之間的差距，所以……我就琢磨出了極道這條路！」

  「極者。」

  「便是極限！頂點！極致！走到盡頭，就是最強！比祂……還強！」

  「難為你了。」

  顧寒面無表情道：「這麼煞費苦心。」

  「沒辦法。」

  青年沉默了半瞬，眼中閃過一絲無奈，輕聲道：「若不是被逼到了這一步，我哪裡可能做得出坑兒子的事？」

  顧寒的臉又黑了。

  你還知道，你這個行為叫坑？

  「曾經。」

  青年似想到了什麼，有些惆悵，道：「你爹我最討厭別人操控我的命運，可沒想到，我如今也走到了這一步……可，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辦法了。」

  「你那個對手呢？」

  顧寒突然道：「你修了逆道，又讓我走極道，他走的是什麼路？」

  「祂？」

  青年搖搖頭，幽幽道：「剛剛我跟你說的，常道，恆道，我道，包括我的逆道……其實，都是來源於祂！」

  什麼！

  顧寒神情一震！

  「真要說起來。」

  青年想了想，語氣突然變得前所未有的嚴肅：「祂的路，可稱之為……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