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察。

  顧寒的心神和意識差點直接被那道意志衝擊得粉碎。

  雞賊！

  他心中大罵。

  腦海中瞬間閃過了這個詞。

  只不過。

  縱然這道意志給他來了個措手不及，可依舊沒能突破大衍劍經所化的那道玄光，雖然在他身上停留的時間遠超先前，可終究還是一無所獲。

  終於。

  就在顧寒隱隱要撐不住的時候。

  那道意志再次散去。

  縱然並無實質上的損傷，可顧寒卻像是歷經了一場極為艱辛的大戰一般，身體微微顫抖，幾乎連站都站不穩了。

  只不過。

  他卻絲毫不敢放鬆警惕。

  這意志……

  雞賊得過分了。

  萬一要是再來一次，自己準備倉促之下，怕就要徹底變成白痴了。

  然而。

  又是瞪了片刻。

  那道意志並未再次降臨。

  原本昏暗一片的天地，也漸漸地變得明亮起來，甚至連蒼穹之上的血色雷霆和那隻巨眼，也時隱時現，有消散而去的架勢。

  而意識空間內。

  那億萬道微小劍意也再次聚合在了一起，重新化作了大衍劍經。

  見此。

  顧寒才徹底鬆了口氣。

  這一劫，

  躲過去了！

  與此同時。

  意識空間裡的罵娘聲也清晰了起來。

  他臉一黑。

  意識瞬間沉入到了深處。

  「小王八蛋！」

  見了顧寒。

  黑影差點當場暴走。

  「你到底幹了什麼！竟然會惹來大道意志的窺探！」

  「大道意志？」

  顧寒愣了一瞬，冷笑不已。

  好啊！

  果然就是它！

  等著！

  這筆帳不算完！

  大道意志怎麼了！

  大道意志惹了自己，也得……

  不對。

  要想報復它，好像是有點難度！

  「呸！」

  一看顧寒的表情。

  黑影就知道他起了什麼心思，氣得直哆嗦。

  「你知不知道，你差點連本君都給害死！一天天的，惹完這個惹那個，就沒有你不敢惹的人！你才多大點本事，連大道都敢招惹了，你要是嫌自己命長，先放本君出去，本君一巴掌拍死你了事！」

  「放你？」

  顧寒面色黑如鍋底。

  「你知道我這麼多秘密，我會放了你？」

  「好啊！」

  黑影勃然大怒。

  「本君就知道，你這個小王八蛋一肚子壞水，就他娘的想拿本君當免費的苦力使！枉本君還給了你那麼多指點，你這個白眼狼……」

  「你說。」

  顧寒目光幽幽。

  「知道我秘密的人，是不是越少越好？」

  「廢話！」

  「那……」

  顧寒盯著他，面色不善。

  「我好像應該第一個宰了你，我的秘密，你全知道！」

  「快！」

  黑影語氣一變。

  話題轉換得極為生硬。

  「出去看看！」

  「大道意志降臨，可別傷著本君的寶貝徒弟了！」

  「你不用管我，保護好她就行！」

  「呵！」

  顧寒也不搭理他，飄然離去。

  「阿傻只聽我的話，沒有我的允許，誰都別想收她為徒！」

  「你懂個屁！」

  黑影被他的威脅搞得心裡發毛，也不敢大聲說話了。

  「當本君的徒弟，是她……」

  話說一半。

  他似想到了什麼，突然嘆了口氣。

  「若不是本君對徒弟太好了，又如何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

  外間。

  顧寒再次睜開雙眼。

  天地間已是變得清明一片，血色雷霆，巨眼更是消失得無影無蹤，似乎剛剛的一切，都只是幻覺而已。

  道鍾呢！

  他目光一掃，心裡突然一痛。

  怎麼連道鍾也消失了？

  獎勵呢！

  十響的沒有，九響的也行啊！

  就這麼……沒了？

  忙活折騰了這麼久，甚至連命都差點給丟了，竟然半點好處沒撈著？

  血虧！

  虧大發了！

  他有種預感，九響的大道饋贈，一定可以讓他不用花費任何代價就能邁入通神境的極境！

  一時間。

  他悔得腸子都青了。

  太貪心了！

  十響？

  要什麼十響！

  九響的機緣，他不香麼！

  「少爺！」

  見他醒來。

  阿傻一下撲了過來。

  「剛剛到底怎麼了？」

  幾人也都圍了上來詢問，一臉的後怕。

  雖然他們被大道意志壓制，失去了意識，可之前那血色雷霆和巨眼，看的是真真切切，自然對顧寒的安危極為上心。

  「這件事……」

  顧寒強壓下心痛，解釋了幾句。

  只不過。

  為了避免幾人過於擔心。

  他自然將其中的兇險略過去了。

  「對了。」

  末了，他又慎重囑咐了一句。

  「這裡的事，半個字都不能泄露出去！否則對我來說，絕對是大禍！」

  眾人慎重點頭。

  道鍾十響。

  太過匪夷所思。

  而且今日天象的異變，絕對驚動了許多恐怖的存在，怕是滿世界都在尋找根源，顧寒一旦暴露……下場可想而知！

  「兄弟。」

  慕容嫣眉頭大皺。

  「十響……真就一點獎勵都不給啊？」

  顧寒心裡一痛。

  「不提這事！」

  「小氣！」

  阿傻悶悶不樂。

  「真是太小氣了呀！」

  「不錯。」

  左央深以為然。

  「大道無私，應該一視同仁才對！」

  「哪怕……」

  沈玄嘆了口氣。

  「給個四響五響的獎勵也行啊！」

  「三響都行！」

  楊影點頭。

  「總比什麼都沒有強！」

  左一個沒有。

  右一個虧了。

  一句句話，明明是替顧寒打抱不平，可聽在他耳中，卻像是一把把刀子一樣，狠狠地捅在了他心窩子裡，讓他痛不欲生！

  「不說了！」

  他咬牙切齒。

  「這件事，不算完！」

  「咦？」

  突然間。

  阿傻似發現了什麼，驚咦了一聲。

  「少爺，那邊好像有東西？」

  恩？

  順著她指的方向看了過去，眾人……看了個寂寞。

  空空如也。

  什麼都沒有。

  「阿傻。」

  顧寒心裡一動。

  「你看到什麼了？」

  沒人比他更了解阿傻的能力有多逆天了，對阿傻的話，他自然深信不疑。

  「那裡。」

  阿傻歪著腦袋想了想。

  「有光。」

  「阿傻。」

  左央有些疑惑。

  「那個方向，我剛剛和顧道友已經去過……恩？」

  話未說完。

  他突然停住，細細感應了起來。

  「沒錯。」

  片刻之後。

  他眉頭微皺。

  「那裡的氣象，的確跟我們剛剛去的時候有些不一樣了，只是距離太遠，我也感知得不真切，如果不是阿傻提醒，我倒是發現不了！」

  「難道……」

  顧寒和楊影對視一眼，心裡一動。

  「師兄，咱們去看看？」

  「也好！」

  左央點頭。

  「小師弟今天你一無所獲，若是能在那裡得些機緣，倒是能彌補一些。」

  「……」

  顧寒一臉幽怨。

  這事揭不過去了是吧？

  ……

  天幕之外。

  那名黑袍老者懸停住身形，看著前方空無一物的虛寂，眼中閃過一絲訝色。

  「好厚的天幕！」

  「便是我要破開，也要花費不小的功夫！」

  「隔著如此厚的天幕，難怪黑玉生不出半點反應來！」

  「沒想到。」

  他輕輕嘆了口氣。

  「小姐和姑爺竟然把少主藏在了這種隱秘之地！」

  「唉……」

  「這些年，少主應該吃了不少苦頭。」

  說著。

  他身上逐漸升騰起一道恐怖駭人的氣勢來！

  「少主。」

  「等老奴，接您回家！」

  ……

  天幕外的事。

  五域中的人自然不知道。

  雖然天穹上的異象已經過去，可他們仍是心有餘悸。

  按理說。

  道鍾時隔三千年才再次現世，而且賜下了無數機緣，此時正是無數勢力爭相慶賀的時候，也是那些得了大道饋贈的天才相互爭鋒的時候。

  只不過。

  沒人有這個心情。

  那巨眼和血色雷霆出現得太詭異，誰敢掉以輕心？

  與此同時。

  有不少人前往天機谷求證。

  只是卻被天機子拒之谷外，言稱閉谷百年，概不見客。

  對此。

  眾說紛紜。

  各種稀奇古怪的猜測都有。

  有的說是禁地內的某位禁忌存在惹怒了道鍾，故而道鍾降下了天罰。

  有的說是道鍾現世時，域外的詭異生物藉機潛入了進來，被大道監察到，故而降下神雷。

  有的說是一位無上天驕引得道鍾十響，遭了天妒，被大道轟殺成渣。

  ……

  他們想不到。

  真正了解內情的人。

  此刻正在蠻荒之森內。

  「死了？」

  洛無雙看了一眼重新恢復了平靜的天穹，眉頭微皺。

  「不，不對。」

  「若就這麼死了，哪有資格配得上禁忌二字？」

  ……

  禁地。

  「完事了？」

  看到天象逐漸恢復了正常，重明似有些不甘心。

  「可惜了。」

  「白白錯過了這場大熱鬧！」

  「小雲。」

  他瞥了一眼老人。

  「你說這魚，它是釣到了，還是沒釣到？」

  「不知道。」

  「呵呵。」

  似早知道他會這麼說，重明自顧自感慨了起來。

  「下了這麼大的血本。」

  「釣到了還好，若是釣不到……嘖嘖，那可就虧大發了！」

  「雞爺。」

  老人似乎對這件事並不上心，反而關心起了另外一件事。

  「你覺得……」

  「那個小子，能獲得多大的造化？」

  「他？」

  重明一愣。

  「以他的資質，應該不會小。」

  「我覺得。」

  老人笑了笑。

  「他獲得的機緣之大，怕是要遠超所有人的想像！」

  此刻。

  身在邊荒的顧寒，突然感覺心又痛了。

  特別痛！

  「咦？」

  重明有些詫異。

  「你這麼看好他？」

  「這小傢伙際遇驚人。」

  老人有些感慨。

  「不僅身負劍道至法，好像還走了那極境的路子，他手中的那把劍，連我也看不透。這樣的人才，我若是向他傳法，反倒是害了他，還不如給他些指點，讓他少走些彎路，這才是最適合他的。」

  「我有預感。」

  「將來他若是順利成長，在劍道上的成就，必然遠超於我！」

  重明倒是沒反駁。

  別的方面，老人可能不如它。

  可在劍道一脈之上的眼光，老人超過他十倍！

  「你覺得。」

  沉默了片刻。

  重明再次開口，語氣有些鄭重。

  「他怎麼樣？」

  這個問題。

  它先前已經問過了，可此時再次提起，顯然問的是另外一件事。

  「算了吧。」

  老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搖了搖頭。

  「因果太大，他接不住。」

  「難得遇到這麼好的苗子，不能毀了他。」

  「玄天一脈……便止於我吧！」

  「你！」

  重明有些失態。

  「你要是能改掉這個臭毛病，當年會留下這麼重的道傷？」

  「還有那誅神陣也是，他們自作自受，愛死不死，關你個屁事！」

  「現在你又……」

  「雞爺。」

  老人打斷了他。

  「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而且，我也不後悔當年的選擇。」

  「晚點死。」

  重明突然嘆了口氣。

  「你死了，雞爺我就真的沒伴兒了。」

  「放心。」

  老人輕撫木棍。

  「那一劍養成之前，我不會死。」

  「養劍？」

  重明一愣。

  「你養劍做什麼？」

  老人眼皮輕顫。

  一縷沛然無匹的劍意瞬間自眼角迸射而出！

  劍意浩然。

  霸道無雙。

  直接將茅屋周邊十里之內的詭霧肅清一空！

  「養劍千年。」

  「自然是為了……斬神！」

  ……

  萬化聖地。

  看到異象消失，上到萬化聖主，下到普通弟子，俱是暗暗鬆了口氣。

  跟外間一樣。

  眾人議論紛紛。

  各種亂七八糟的猜測都有。

  「如何？」

  萬化聖主看了楚狂一眼。

  「可有頭緒？」

  語氣中。

  完全是將楚狂當作了同輩眾人。

  畢竟。

  除了曾經的修為之外，論見識和閱歷，楚狂畢竟不差他什麼。

  「應該是了。」

  楚狂面色微沉。

  「那道鐘聲出現得詭異，絕對跟這異變脫不了干係！只是具體真相如何，還需再到中州打探打探。」

  人人都知道。

  中州有個天機子，擅長推衍天機。

  雖然他修為在聖境中只是墊底，可依舊無人敢得罪他。

  畢竟。

  流傳於五域之間的小半隱秘，都是從他那裡傳出來的。

  「只能如此了。」

  萬化聖主嘆了口氣。

  「還好沒出什麼大亂子，否則，以我萬化聖地的底蘊，怕是最先遭殃的就是我們了！」

  「無妨。」

  楚狂搖了搖頭。

  「你我既然有約定，這百年內，我自然會幫你……」

  話未說完。

  數人突然自遠處飛遁而來。

  他認得。

  這些人都是先前派出去尋找那四個道鍾九響的人。

  「慌什麼！」

  萬化聖主呵斥了一句。

  「人找到了沒？」

  「……」

  四人面面相覷。

  他們出聖地不久，就被那天地的異象嚇得險些丟了魂，還哪敢去找什麼道鍾九響之人？

  「聖主。」

  一人硬著頭皮。

  「人，我們暫時還沒找到，只是回來的路上偶然遇見了天晟殿神女的車輦，似乎……似乎往邊荒的方向去了。」

  「邊荒？」

  楚狂眉頭大皺。

  「這種時候，她去邊荒做什麼？」

  天晟殿。

  他自然知道。

  實力比萬化聖地強了不少，底蘊也渾厚了許多。

  「天晟殿傳承古老。」

  萬化聖主想了想。

  「知曉諸多我們不知道的隱秘，這種時候他們去邊荒，想來是發現了什……恩？」

  突然間。

  他似想到了什麼，與楚狂對視了一眼。

  「難道……」

  「不會錯！」

  楚狂語氣有些激動。

  「就是玄丹閣！」

  ……

  邊荒。

  有左央和顧天帶著。

  幾人自然是沒花多少功夫便找到了那處異常之地。

  還未到近前。

  眾人已是被遠處的景象鎮住了。

  濃郁至極的光霧籠罩下，一片古樸殘缺的建築群若隱若現。

  光霧升騰起落間，似乎連帶著那片建築也跟著扭曲了起來。

  「楊兄。」

  顧寒按下心中震撼。

  「這不會就是你說的秘地吧？」

  「好像……」

  楊影盯著看了半天，有些猶豫。

  「是。」

  頓了頓。

  他又補充了一句。

  「又好像不是。」

  「……」

  顧寒想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