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

  就在他手掌距離道鍾還有半寸時，前進之勢戛然而止。

  「終究……」

  他搖了搖頭，有些失望。

  「缺了點東西。」

  言罷。

  他也不看道鍾一眼，轉而走到那名妖族大漢面前，緩緩伸出左手，又是恢復了之前那副溫潤如玉的模樣。

  「想好了麼？」

  「我……」

  大漢咽了口唾沫。

  始終沒有勇氣說出自己的答案。

  猜對了，活。

  猜錯了，死。

  看似簡單的問題，卻是對他心性的最大考驗。

  「無妨。」

  洛無雙也不急，反而溫言寬慰了起來。

  「涉及生死，自然得慎重些，你慢慢想，好好想，我再給你點時間。」

  他似極有耐心。

  左手平伸，拳頭輕握，只是靜靜地盯著那妖族大漢。

  「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那大漢心中的壓力越來越重，似乎再也承受不住，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一顆！」

  「是麼。」

  洛無雙笑了笑。

  「確定？」

  「確……定！」

  洛無雙沒再說話，緩緩伸出了手掌。

  掌心內。

  一顆元晶靈光閃耀。

  「呼……」

  妖族天生肉身強悍，可大漢此刻卻覺得自己雙腿發軟，差點一屁股坐倒下去。

  猜對了！

  能活了！

  若不是懼怕洛無雙。

  他幾乎要興奮得大吼起來。

  「運氣不錯。」

  洛無雙失笑一聲。

  「你走吧。」

  「你……真要放了我？」

  縱然心中喜悅。

  可大漢依然生出了難以置信的心思。

  畢竟之前是他先起的殺念，出手時自然毫不留情，一心要致對方於死地，這麼大的仇，說了就了了？

  「這元晶。」

  洛無雙也不回答，反而將那顆元晶扔給了他。

  「好好保管。」

  「啊？」

  大漢一腦子霧水。

  「這……」

  「它救了你一命。」

  「對！對！」

  大漢忙不迭點頭，這才意識到，洛無雙是真的想放了他。

  他心裡暗暗發誓，回去就把這顆元晶當祖宗供起來，每日三拜九叩，一次都不能少！

  「恩？」

  突然。

  洛無雙回頭看了一眼。

  道鍾之上，那層青光陡然間變得濃郁了起來。

  「有意思。」

  「罷了，回去看看也好。」

  ……

  東荒北境。

  「差一響。」

  魔女看著面前的道鍾，眼中卻沒了之前的魅惑和輕浮，反而帶上了一絲傷感。

  「終究，我還是沒有機會麼……」

  ……

  道鍾現世。

  自然是掀起了無邊的波瀾。

  這一日。

  南疆深處紅光閃動，隱隱有咆哮傳來，響徹天地。

  這一日。

  妖族腹地群妖狂歡，似在慶賀一位少年至尊的誕生。

  這一日。

  西漠隱現三千佛陀虛影，引得眾僧虔誠下拜。

  這一日。

  北域蠻族在一位少年戰神的帶領下，瘋狂朝大炎皇朝邊境進攻而去。

  ……

  這一日。

  中州更是有人狂喜高呼不停，聲聞百里。

  「道鍾九響！」

  「我兒玉麟有成道之姿啊！」

  ……

  邊荒。

  看著落在阿傻身上的那層青光，幾人只覺得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真能行？

  就瞪了一眼，道鍾九響了？

  這世道，連道鍾都這麼欺軟怕硬了？

  「師兄。」

  慕容嫣咽了口唾沫。

  「要不……我也瞪一眼試試？」

  「……」

  沈玄沒說話。

  其實，他也有點心動。

  「沒想到。」

  左央倒是隱隱看出了一點門道來，只是也不多。

  「阿傻竟然身懷如此逆天的瞳術，剛剛那一瞬……竟然連我都隱隱感覺到了恐懼！難怪她能引得道鍾九響，若是讓那幾個老怪物知道了，怕是要哭著喊著收她為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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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兄。」

  顧寒嘆了口氣。

  「阿傻的事，還請替我保密。」

  他很清楚。

  雖然那些人可能根本沒聽過破妄之瞳血脈，可阿傻的能力擺在那，一旦暴露，絕對是禍患無窮。

  除了最信任的人。

  他不敢，也不想把阿傻的安危交到他人手上。

  「懂了。」

  左央拍了拍他的肩旁。

  「你放心好了，守口如瓶，是一個廚子的必備修養，師兄我不會亂說的。」

  看到顧寒的表情。

  又聯想到阿傻魂力流失的古怪症狀。

  他覺得自己還是把她的能力想得簡單了。

  能力強，是好事。

  可若是強過了頭，就是禍事了。

  「……」

  顧寒一臉的納悶。

  守口如瓶跟廚子……是怎麼扯上關係的？

  「道鍾九響。」

  左央又看了一眼阿傻，感慨不已，「大道給阿傻的這份饋贈，比給我的，要多了太多了。」

  此刻。

  阿傻周身沐浴在青光內。

  短短片刻之間，修為竟然已經提升到了聚元境。

  很顯然。

  修為的提升只是附帶，那份大道饋贈，九成九都落在了她的破妄之瞳血脈上！

  「顧道友。」

  看著呆立在一旁的顧天，左央心裡一動。

  「不如你也試試？」

  「以你的資質，想來絕對能引得道鍾八響以上！」

  「伯父！」

  慕容嫣也開口了。

  她剛剛瞪著眼珠子瞅了半點道鍾，卻半點反應都沒有，心裡難免有點怨念。

  「試試又沒啥損失，大道的羊毛，咱不薅白不薅啊！」

  「不錯！」

  顧寒一臉認真。

  「姐姐說的有道理！」

  他也很好奇。

  按理說。

  顧天的資質只能說還行，遠遠談不上驚艷，估計道鍾三響都夠嗆，只是修煉了大自在天魔經之後，他修為一日千里，突飛猛進，短短几個月已是走過了別人需要數十上百年才能走完的路，絕對是特例中的特例。

  顧寒很想看看。

  道鍾是如何評判顧天的。

  「不了。」

  哪知道。

  顧天卻是搖了搖頭。

  「我要的東西……它給不了。」

  顧寒若有所思。

  他隱隱覺得，顧天所走的路，跟現有的修行路子完全不一樣。

  「伯父啊！」

  慕容嫣有點不死心。

  「咱可不能便宜它……」

  正說著。

  不遠處的阿傻似終於消化完了那份饋贈，陡然睜開了雙眼。

  剎那間！

  一片幽暗閃過！

  幾人只覺得身上一寒，竟是連魂魄都隱隱顫抖了起來！

  「阿傻！」

  唯一不受影響的。

  就是顧寒父子了。

  「你醒了？」

  阿傻愣了一瞬，眼中的幽光漸漸斂去，再次恢復成了先前那副懵懵懂懂的模樣。

  「這小丫頭。」

  慕容嫣面色發白。

  「怎麼變那麼可怕了。」

  「厲害！」

  左央也是心有餘悸。

  剛剛那一刻。

  竟是連他都隱隱感知到了危險。

  他開始理解顧寒的擔憂了，這種能力，屬實逆天得過分了。

  「少爺！」

  阿傻興沖沖跑到顧寒身邊。

  「我感覺，我的病好了很多！就算不吃靈藥，也能堅持很長時間啦！」

  「真……」

  顧寒大喜過望。

  「真的？」

  病症減輕。

  意味著阿傻的魂力流失……得到了極大的改善！

  欣喜之餘。

  他也有點惋惜。

  這樣的天大機緣，若是多來幾次，阿傻的病症大概就能徹底痊癒了。

  「是的！」

  阿傻用力點了點頭，小臉上滿是認真。

  「少爺，以後我還能幫你打架了，現在的我可厲害了可厲害了！」

  「是麼？」

  顧寒摸了摸她的腦袋。

  「有多厲害？」

  「少爺。」

  阿傻突然湊近，嫩如青蔥的手指點了點他的眉心，悄咪咪道：「我看到啦，你這裡，好像住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