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臉的詭異。

  看著眼前的顧寒，恍惚中似看到了他被遠在玄天大域的李大院主附體一樣！

  顧天沒說話。

  他還在思考。

  自己的兒子會下棋，這件事自己怎麼不知道？

  最淡定的。

  反而是顧寒本人了。

  他不是李大院主，自然不可能無所不精，除了拾荒釣魚修劍這些擅長的，根本不懂下棋。

  可……

  不懂，可以裝懂。

  更關鍵的。

  他只是想弄明白那棋盤世界裡的超脫意，只要對方落子便算，會不會下棋，並沒有什麼影響。

  「如何？」

  想到這裡，他看向洛幽然，似笑非笑，「下一局？」

  「好啊！」

  提到強項，洛幽然眼睛一亮，頓時覺得腦門不疼了，興奮道：「下就下，誰輸了誰是狗子！」

  「汪汪汪……嗷嗚！！」

  不遠處，狗子大聲抗議，剛要站起來給她一口，可四爪一抽，詛咒又發作了，頓時難受地翻起了白眼！

  「不好意思。」

  顧寒不動聲色道：「顧某人，從來就不好賭。」

  「是麼？」

  「是的。」

  顧寒點點頭，認真道：「我打賭，你不敢跟我下。」

  眾人：「？？？」

  洛幽然：「？？？」

  「你你你……」

  她瞪著顧寒，下意識道：「姓顧的，你……你跟我哥，真的太像了！」

  「哪裡像？」

  「太狗了！」

  顧寒：「……」

  「別廢話了！」

  他急於研究超脫意，也懶得跟對方掰扯，大手一揮，一顆方圓兩尺的玄金已是落在了面前，周身劍域流轉，一道道劍痕落下，不過須臾間，一方縱橫十九道的棋盤已是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多餘的那些材料。

  被他隨手一揮，煉化成了黑白棋子。

  看到棋盤。

  洛幽然眼睛一亮，熟稔地抓起一把黑子，細細把玩了起來。

  顧寒心裡一動。

  「你經常下棋？」

  「對啊。」

  「跟誰下？」

  「我哥啊。」

  她神經大條，經歷了被綁被咬被威脅，外加挨了幾十個爆栗之後，已然漸漸適應了這裡，手一伸，捻起一顆黑子，便要落在棋盤上。

  「我先……」

  「等等！」

  剛要落子，突然被顧寒攔住了。

  「你平日裡都用黑棋？」

  「不行嗎？」

  洛幽然奇怪道：「我哥最喜歡白棋了，他總說，先手雖然占據優勢，可容易讓人生出驕縱之心，也容易提前耗盡人的潛力，而且人生路漫漫，先出發的那個人，並不一定能走到終點。」

  「是這個道理。」

  破天荒的，顧寒認同了洛無雙的道理一次。

  先發制人者有之。

  後發先至者，亦比比皆是，原正陽，就是個再好不過的例子。

  「唉。」

  似想到了什麼，洛幽然突然嘆了口氣，「所以，我一次都沒贏過他！」

  「你當然贏不了他。」

  顧寒認真道：「是因為你沒他卑鄙，沒他陰險，沒他不要臉！」

  「對的！」

  洛幽然深以為然，道：「你跟我哥，是我見過最卑鄙的兩個人了。」

  不止她。

  除了顧天以外，其餘人也是這麼想的。

  顧寒無語。

  他覺得，這天聊不下去了。

  「你哥用白子。」

  壓下給對方幾個爆栗的念頭，顧寒隨手搶過他手中的黑棋，淡淡道：「我便用黑子！」

  啪！

  滑落，一顆黑棋已是落在了棋盤正中央。

  「咦？」

  洛幽然訝然道：「你下天元？」

  顧寒一怔，「什麼是天元？」

  洛幽然：「？？？」

  「你連天元都不知道，你還說自己會下棋？你你你你……」

  「你不懂。」

  顧寒淡淡一笑：「顧某人下棋，別具一格，就要走不尋常之路，滿盤棋路，隨處皆可落子，我為何不能下那裡？」

  啪！

  說完，沒忍住，又是給了對方一個爆栗！

  「快下！」

  「你……等著！」

  洛幽然捂著腦袋，恨恨地盯著他，「我一定要把你殺得片甲不留！」

  啪！

  捻起一顆白子，落在了右上角星位旁邊的位置。

  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白棋落下以後，雖然洛幽然沒有任何感覺，可一絲茫茫渺渺的超脫氣息卻是自棋盤之上散逸而來，流轉不息，引得顧寒心念一動，不自覺再次沉浸在了其中。

  越領悟。

  他越是覺得這超脫意玄妙難明，和他的世間意有異曲同工之妙，卻走的是截然相反的路子。

  同樣的。

  他也從這超脫意中，第一次覺察到了洛無雙的野心。

  不是超脫塵世。

  亦不是超脫萬界。

  而是超脫一切，達到一個前所未有的新境界之中！

  時間一晃。

  三日便已經過去。

  第一天。

  一人一樹，一狗一龍終於被梅運想了起來，解除了詛咒，落荒而逃。

  第二天。

  無法無天兩兄弟覺得有點枯燥，轉而跑回船艙開船去了。

  第三天。

  顧天覺得，顧寒遲遲不落子，可能是睡著了，不忍打擾他，直接走了。

  第四天。

  洛幽然忍不住了。

  她跟洛無雙下棋，思考時間最長的一次，也就半日，可顧寒……足足思考了三日不說，而且看情況，還要繼續思考下去。

  「姓顧的！」

  她忍不住道：「你下棋呢還是睡覺呢？」

  顧寒瞬間驚醒。

  眼中隱隱閃過了一絲恍然之色。

  三日的思考。

  已是讓他收穫良多，雖然沒有從洛幽然嘴裡套出任何情報，可對洛無雙的了解，已是遠遠大過了先前。

  「心浮氣躁！」

  看了一眼急不可耐的洛幽然，他教訓道：「一點耐性都沒有，難怪贏不了你哥！」

  「我我我……」

  洛幽然氣得說不出話來。

  眼見棋盤上的超脫意愈發稀薄，隱隱有散去的趨勢，顧寒也不再感悟，隨手又是落下一顆棋子。

  啪！

  洛幽然氣鼓鼓跟著落了一子。

  然後……

  又沒有然後了。

  這一次。

  洛幽然足足等了七天！

  期間。

  她還抽空睡了兩個大覺，伸了三個懶腰，出去逛了四圈，回來時發現，顧寒依舊在思考！

  「你到底會不會下棋啊？」

  她忍不住嚷嚷了起來，「有你這樣的嗎？」

  很快的。

  她就嚷嚷不起來了。

  顧寒第三次落子之後，再次陷入了感悟之中，隱隱約約的，他似乎要抓住什麼，卻像是隔了一層紗一樣，總也看不透。

  這一次。

  他足足讓洛幽然等了半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