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雲闕這裡。

  顧天和無法無天兩兄弟也隨之走上了船頭。

  銀色樓船那裡。

  卻是走出了數十人，正是韓玉為首的八大少尊，以及楊易，洛幽然，天機子，還有……珺曜！

  「恩？」

  顧寒瞥了他一眼，有些驚訝，「你是珺曜仙王？」

  他記得很清楚。

  當日裡，他突破第七極境的時候，遇到珺曜仙王守關，與對方大戰一場，用人間意污穢了對方的仙體，讓對方跌落仙王之位，落入了人間，卻沒想到對方竟然和洛無雙混在了一起！

  「是！你！！」

  聽到仙王二字。

  珺曜的眼珠子頓時變得血紅一片！

  曾經。

  他仙王之身！高高在上！與道相合！漠視眾生！

  如今。

  他跌落凡塵！身化狗腿！唯唯諾諾！受盡屈辱！

  從仙王到狗腿。

  這是他心裡永遠的痛！

  而這一切。

  都是拜顧寒所賜！

  雖說……他現在已經適應了新身份，且有點安於現狀，甘當狗腿的意思，可對顧寒的恨，依舊沒有少了半點！

  「我！宰了你啊！！！」

  轟轟轟！

  駁雜不純的仙力升騰而起，他再顧不得一切，朝著顧寒殺來！

  「咦？」

  洛幽然一怔，頓時羞惱不已，「你這個小弟，怎麼越來越不聽話了！快回來啊！你要是被別人打死了，我可不幫你報仇啊！」

  珺曜怒火攻心。

  哪裡肯聽他的話？

  「死！」

  「死！！」

  「死！！！」

  口中連連暴喝，全力以赴之下，不過須臾間，已是來到了顧寒面前十丈內。

  顧寒不為所動。

  曾經的他，只是通天境，面對堪比歸一境絕巔的仙王珺曜，自然是沒有絲毫抵抗力的。

  可……

  如今的他，隨手一擊，便能要了對方的命！

  甚至！

  根本不需要他出手！

  「給我死啊！！」

  眼見顧寒不動，珺曜眼中的恨意更深，手中仙光凝聚，仿佛已經看到將顧寒轟殺至渣的情景了。

  然後……

  他就看到了一柄魔刀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緊接著。

  便聽到了顧天那道比他還要暴怒了十倍的聲音！

  「敢殺我兒者！」

  「死死死死死！！！」

  珺曜懵了！

  轟！

  仙光如同朽木一樣，遇到魔威的剎那，便分崩離析，同樣分崩離析的，還有他的肉身，仙魂，以及……意識！

  他還有個爹？

  還是這麼厲害的爹？

  下意識的，他腦子裡閃過了這兩個念頭。

  就在他即將被這一刀劈成了碎片的時候，一道蒼涼冷漠的意志降臨在了場間！

  轟！

  下一瞬，幽暗無邊的虛寂內，突然出現了一隻巨眸！

  砰！砰！砰！

  巨眸倏爾張開，死死盯住了顧天，一道道霸道漠然的駁雜仙光傾瀉而下，震得他不斷後退，手中魔刀刀身上的血影不斷炸裂，似有就此崩潰的跡象！

  韓玉幾人瞳孔一縮！

  出手的，正是第一太尊！

  「阿彌陀佛。」

  「我佛慈悲。」

  兩聲佛號隨之響起，無法無天六臂合十，齊齊邁出一步，身上血紅色的佛光升騰而起，須臾間便化作了兩尊萬丈來高，莊嚴肅穆的六臂金剛，金剛三目一睜，血色佛光沖霄而起，和那隻巨眸碰撞在了一起！

  轟！

  轟！

  ……

  佛光和仙光不斷碰撞，炸裂不停，引得眾人身形不穩，銀黑兩艘樓船飄搖不停！

  片刻之後。

  巨眸轟然炸裂，那兩道金剛法相，亦是重新化作了佛光，落在兩兄弟身上。

  一番較量。

  兩兄弟略占上風。

  身形一落。

  顧天回到了顧寒身旁，盯著對面，眼中猶自帶著暴戾和殺機！

  咚的一聲。

  一顆殘缺的頭顱落在了洛無雙腳下。

  「公子……」

  珺曜氣若遊絲，哀求道：「救我……」

  直到此刻。

  他才知道自己先前的行為有多莽撞，暗暗後悔的同時，也再沒了報仇的心思，只留下了求生的本能。

  洛無雙不為所動。

  亦沒有出手救他的意思。

  「記得嗎？」

  盯著腳下的頭顱，他輕笑道：「我上次跟你說過什麼？」

  「下……下不為例。」

  「這是第幾次了？」

  「……」

  珺曜沒說話，眼底浮現出一絲絕望。

  跟了洛無雙這麼久，他很熟悉對方的性子，從來都是說一不二，除了洛幽然，這世上沒人能讓他改變想法和決定。

  下意識的。

  求助的目光看向了洛幽然。

  「你這個小弟！總是不聽話！」

  看到他這副慘兮兮的模樣，洛幽然有點不忍心，表面上卻是惡聲惡氣道：「下次你要是再這樣，我就把你逐出山頭，永遠不管你了！」

  「是！是！」

  珺曜忙道：「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多謝姑娘……」

  「叫我女王大人！」

  「多謝……女王大人！」

  洛無雙笑了笑。

  背後星圖隱現一瞬，將珺曜的殘識和頭顱護住，保住了他一命。

  對面。

  顧寒平靜地看著這一幕，也沒有出手阻撓的心思。

  一個珺曜。

  對如今的他而言，最多只能算個雜兵罷了，殺與不殺，自然是無足輕重的。

  目光一轉。

  落在了站在最後方的天機子身上，他神色突然變得複雜了起來。

  「天機前輩。」

  他輕聲道：「好久，不見。」

  當年。

  神王吡羅下界，帶來了一場前所未有的殺劫，中州境內，幾乎寸草不生，生靈十不存一，同樣消失的還有天機子，他本以為對方早已葬身在那場浩劫之中，可沒想到竟然還活著，而且更是跟洛無雙在一起。

  「是啊。」

  天機子亦是複雜一笑，「粗粗一算，你我倒是近百年沒見過了，顧寒。」

  也沒問各自的過往。

  四目相對，看到對方眼中的那絲欣喜和感懷，二人會心一笑，久不見面產生的那絲生疏感，蕩然無存。

  「楊兄。」

  目光再轉，顧寒看向楊易，好奇道：「你怎麼也在？」

  「不放心。」

  楊易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簡單，「過來看看。」

  顧寒心裡一動。

  已是明白了他的用意。

  「顧公子。」

  看到顧寒現身，岐姓老者有些錯愕，更多的卻是複雜和感慨，「想不到，咱們這麼快又見面了，倒是巧得很。」

  「準確來說。」

  顧寒又是看向洛無雙，笑道：「這應該叫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