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寒越發篤定。

  這菩提子的主人，一定和眼前的榆木關係匪淺！

  雷音……

  想到先前從榆木口中聽到的這兩個字，他若有所思。

  「大師，雷音是什麼？」

  「雷音寺。」

  榆木沒再賣關子，輕聲道：「寺內古佛八百，菩薩三千，羅漢不可計數，乃是佛門至高聖地。」

  雷音寺？

  顧寒一怔。

  單看菩提子就知道。

  這雷音寺，在太古之時，也是一方強絕的勢力，甚至其中有真正的不朽坐鎮也說不定！

  隨著他境界漸高。

  諸天萬界的諸多隱秘，對他而言也不再是秘密了，就算先天聖族，隱族這些勢力，他也不陌生。

  可……

  卻從未聽過雷音寺之名。

  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雷音寺。」

  榆木眼底閃過一絲嘆惋之色，「早就消失在無盡歲月以前了。」

  「因為那場大戰？」

  「不錯。」

  榆木點頭道：「貧僧不知道那一戰的具體情況，可等貧僧覺醒之後，諸佛皆寂，菩薩俱無，世間也再無雷音寺的絲毫消息了。」

  顧寒嘆了口氣。

  似雷音寺這種勢力都徹底毀去，那場大戰，到底慘烈到了何種程度？

  「當年。」

  話鋒一轉，榆木又道：「將這菩提子交給你的那位，想來應該就是雷音一脈最後的傳人了。」

  顧寒沒說話。

  他一直覺得，西漠的榆木來歷神秘，想不到竟然是雷音寺的最後傳人。

  「這菩提子呢？」

  「是他的。」

  「他是誰？」

  「雷音寺主持。」

  榆木嘆道：「亦是雷音寺最年輕的一位佛主。」

  顧寒慨然一嘆。

  若非巧合遇到榆木，怕是這段歷史，將永遠沉寂在時光之中，不為人所知了，而一直困擾他的疑惑，也再無解開的一日了。

  「大師，你也是雷音寺的人？」

  「不是。」

  「不是？」

  「準確而言。」

  榆木搖搖頭，「我連個真正的僧人都算不上。」

  不算？

  顧寒面色古怪，狐疑道：「大師，你該不會是半路出家的吧？」

  「算是吧。」

  榆木輕聲道：「施主不必打探貧僧的事了，貧僧生性魯鈍，普普通通，平平無奇……」

  顧寒無語道：「連個特殊體質都不是？」

  「施主怎麼知道？」

  榆木有些驚訝，覺得顧寒預判了他的想法。

  顧寒：「……」

  理由太複雜，他有點不想解釋。

  轟！

  轟隆隆！

  長時間的被壓制，似乎讓神帝的理智徹底消失殆盡，驚天咆哮聲再起，血色神力漩渦復又凝聚，那隻猩紅色巨眸猛地睜開！

  轟！

  一道幾乎凝結成了實質般，殷紅如血的光芒顯化而出！

  「不好。」

  榆木的表情突然變得凝重了起來，「這是，神帝之血。」

  話音剛落。

  那道血紅色的光芒已然垂落而下！

  砰！砰！砰！

  不朽神力和佛意相互碰撞，炸裂不斷，神域震動不停，宛如末日！

  肉眼可見的。

  三千佛陀虛影一一潰散，再也擋不住那巨眸！

  顧寒心中一凜。

  沒想到神帝的性子竟然如此瘋狂，寧可拼著重傷，也要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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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若不瘋。」

  榆木似猜到了他在想什麼，搖頭道：「當年也不會有那等瘋狂的想法了。」

  顧寒說話。

  面對如此瘋狂的神帝，他隱隱覺得，榆木先前說的一成把握，還是高了。

  不止他。

  榆木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

  神域內。

  神帝含恨出手，神域震動，宛如迎來了末日一般，威勢何止比先前大了數倍？

  神族也好。

  千夜一行人也罷。

  甚至包括那些神仆在內，所有人俱是暫時罷手，看著那片血雲翻滾的天穹，感應著神帝的憤怒和幾能摧毀一切的不朽神力，表情各不相同。

  「竟然……」

  「把帝君逼到了這種地步！」

  一眾神君面色凝重，再也吹噓不起來了，畢竟他們知道內情，很清楚神帝發出如此恐怖的一擊，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半步之差。」

  「宛如天塹。」

  慕星河憂心忡忡道：「也不知老弟那裡，怎麼樣了。」

  「施主放心。」

  無法無天對視一眼，六臂合十道：「有師父在，縱使此戰不能勝，亦能保那位施主無礙……」

  話沒說完。

  一道滿是祥和的佛光自血雲內突破而出，便如初陽刺破了雲霧陰霾，落在了眾人頭頂。

  ……

  天穹之上。

  虛無之地內。

  「唉。」

  「佛法無邊，終渡不得無緣之人。」

  榆木輕聲嘆氣，雙手合十，盤膝而坐，口中默誦佛號。

  與此同時。

  那道始終盤桓在巨眸邊上的不朽佛意一顫，瞬間下落，沒入了他體內，再不分彼此！

  轟！

  一道沖天佛光忽地升騰而起！

  所過之處。

  血芒一一消散，戾氣一一化解，無邊的殺機亦是被消弭一空，甚至連整個神域之中，都蒙上了一層寧靜祥和之意。

  佛光初現，普照四方！

  肉眼可見的。

  榆木的身形變得虛淡了起來，似乎發出這樣的一擊，對他而言，也並不輕鬆。

  「大師。」

  顧寒看出了他的狀態不對勁，皺眉道：「為何如此拼命？佛門中不是講究循序漸進嗎？」

  他有點奇怪。

  榆木渡化了神帝將近一個紀元，為何要在今日逼得對方狗急跳牆？

  「……」

  榆木盤膝背對著他，沉默了半瞬，才緩聲道：「貧僧，沒時間了。」

  「時間？」

  顧寒一愣，「什麼時間？」

  他仔細看了榆木幾眼，發現對方和重明的狀態完全不同，似乎並沒有什麼傷勢在身。

  莫非是壽元？

  他暗中思忖，覺得也不太可能。

  有不朽意傍身。

  榆木至少也是跟神帝同一個層次的存在，壽元絕對夠用。

  榆木也並不解釋。

  抬頭看向那隻巨眸，他眼底滿是平和之色，輕聲道：「施主既不願回頭，貧僧便只好助你早登極樂了。」

  話落。

  他身形突然暴漲了起來，不過須臾間，已是化作了萬丈之高！

  四方佛音大作。

  三千佛陀虛影再現，盡數化作了一道道佛光，凝聚在了他周身之外！

  佛號聲再起。

  漫天佛光一斂，竟是化作了虛幻的六臂，懸於背後，橫眉倒豎，表情肅殺！

  金剛怒目，降服四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