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

  玄天大界一角，重明強撐著站了起來，看著消失在通道內的眾人，神情恍惚，喃喃自語。

  「雞爺，在這裡等著你們！」

  「這次……」

  似想到了什麼，它的聲音裡帶著傷感，「你們可一定要回來，不能再食言了！」

  ……

  門戶內。

  一片血紅！

  無處不在的神力交織下，時時刻刻都在浸染眾人的修為靈力，似乎想將他們轉化為神仆的一份子！

  修為高的。

  還好受一些。

  修為稍低些的，只是維持自身不被神力浸染，就耗費了小半的修為了。

  直到此刻。

  眾人才明白，慕星河的那些話，一點都沒有誇大！

  神域。

  對他們而言，比龍潭虎穴還要危險！

  同樣的。

  他們也中明白了，那些看起來弱得不像話，死得很乾脆的神族，實際上到底有多可怕！

  神族！

  從來都很強！

  只是顧寒幾人更強！

  僅此而已！

  最前方。

  顧寒披甲執劍，速度不減。

  道道劍光揮灑，自然劍意瀰漫之下，不斷消殺著門戶內的神力，為後方眾人減輕壓力！

  鬼力。

  依託泉字碑法則存在。

  神力。

  卻是依託信仰之力而存在的。

  相較而言。

  後者的威脅，要更大一些。

  眾人的壓力。

  他亦是一清二楚。

  「諸位。」

  也不回頭。

  他運起修為，沉聲道：「現在退出去還來得及，稍後入了神域，就為時已晚了！」

  沒人說話！

  也沒人後退！

  上至原正陽這個玄天劍宗宗主，下至玄天大域的一名普通劍修，俱是沉默不語！

  「敢問劍首！」

  半晌之後，周元通突然道：「何為劍修？」

  「……」

  這次沉默的，是顧寒。

  一句話。

  幾個字。

  他已是徹底明白眾人的心意了。

  「劍修者。」

  片刻之後，他輕聲道：「一往無前，向死而生。」

  「死！何懼哉！」

  「我輩劍修，當一往無前！向死而生！」

  「此乃玄天劍道真義！」

  眾劍修紛紛開口，聲如雷動，劍意周流復始，俱是帶著悍不畏死之意！

  看著顧寒的背影。

  他們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絲明悟。

  九。

  為數之極。

  而顧寒身為十代劍首，修唯一，斬本源，入神域……所作所為所行，都在打破極限！超越認知！

  這一戰。

  或許是自己人生之中，最光輝，最激烈，亦是最有榮耀的一戰！

  死，也值了！

  念頭一轉而過。

  眾劍修突然覺得自己的劍心更純粹了不少，劍意更加圓融，神力所帶來的壓力，也少了一些！

  「臨陣突破？」

  慕星河眉頭一挑，有些意外，感慨道：「不破不立，曉浴新生！倘若窮途末路，那便向死而生！」

  顧寒也不覺得意外。

  不提三千玄天劍宗門徒，其餘的劍修，也都是玄天大域的年輕精英一代，壓力之下，有所收穫，再正常不過了。

  「慕老哥！」

  看了一眼慕星河，他笑道：「此情此景，何不賦詩一首？」

  「老弟有所不知。」

  慕星河卻為難道：「我作詩，向來都是帶著批判性的。」

  眾人嘴角微抽。

  他們頭一次發現，慕星河還有點文人的矯情。

  「破個例如何？」

  顧寒笑道：「就當給我個面子了。」

  「這……好吧！」

  慕星河的為難，只持續了半瞬，便雲散煙消，目光一轉，自顧寒身上一掃而過，最後落在了那柄覆蓋了皎皎月華的黑劍之上。

  「紅塵雲劍生，飛雨沒人間。」

  「浮生兩相顧，劍起落星寒。」

  詩好不好。

  還有待商榷。

  可數萬劍修卻是很給面子地齊聲叫了個好。

  「倉促之作！」

  「登不得大雅之堂！」

  慕星河表面謙虛，實際卻很受用，畢竟在他心裡，詩在前，劍在後，誇他的紫青雙劍，他並不會如此失態，誇他的詩好，那就等於搔到他的癢處了。

  「老哥別謙虛了！」

  顧寒大笑道：「在所有劍修裡面，你的詩才，就是最好的那個！」

  眾人細品。

  覺得這句話沒有半點毛病。

  也在此時！

  周遭血紅色的神力突然濃郁了數倍不止，似有什麼東西阻隔在了前方！

  到了！

  顧寒心裡一動，明白這是真正的神域屏障了！

  轟！

  手中黑劍一抬，瞬間斬落而下！

  剎那間！

  通道內景色一變，風雨交加，電閃雷鳴，自然萬象一一顯化而出，最後化作了一道驚天劍意，以破碎蒼穹之勢，直接將面前的界域屏障斬得粉碎！

  眼前一亮。

  自紀元開闢伊始就無比神秘的神域，第一次呈現在了眾人面前！

  「諸位！」

  「隨我殺！！」

  輕喝一聲，顧寒身形一晃，已是進入了神域之中。

  身後。

  數萬劍修神情一振，周身劍意流轉，通道內劍鳴之聲此起彼伏，俱是緊隨顧寒而去！

  慕星河低嘆一聲。

  看到一名又一名劍修義無反顧進入神域，心有所感，輕聲吟誦了起來。

  「拔劍起蒼茫，風雷嘯乾坤。」

  「且聽萬劍吟，靜待諸君歸！」

  ……

  鬼域。

  天幕常年幽暗昏黃。

  神族的天穹卻是一片赤紅，絲絲縷縷，如紅霧般的神力垂落而下，盡顯霸道深沉壓抑！

  神力流轉中。

  隱現無數個小界域的縮影，界域內信仰之力蔓延，詭異中，又帶著別樣的肅穆！

  轟！

  轟隆隆！

  某處神君的信仰之地內，血紅色的天穹突然失去了以往的平靜，神力劇烈翻滾中，砰的一聲直接炸裂出了一道數萬丈方圓的缺口！

  怎麼回事！

  領地內，數萬神族紛紛抬頭看向天穹內，赫然發現，那缺口之中劍光縱橫，劍意徜徉，竟是出現了大批的人族身影！

  「大膽人族螻蟻！」

  一聲冷喝突然響起，一道巍峨高壯的身軀陡然間自領地中心現身而出！

  「擅闖神域！」

  「踏足本君信仰之國！」

  「此乃死罪！」

  轟轟轟！

  說話間，足有十萬丈高的身軀拔地而起，沖霄而上！

  「當誅……」

  轟！

  剛說到這裡，天穹內的缺口中，突然乍現一道劍光，睥睨縱橫，浩然無匹！

  劍光茫茫無際。

  宛如月照人間！

  所及之處，那神君也好，領地內的十餘萬神族也罷，亦或是領地本身……俱是雲散煙消，被直接蒸發得一乾二淨！

  領地沒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方圓億萬里，深不見底，滿目瘡痍的坑洞！

  無聲無息間。

  一道身影落在了天穹內。

  身披銀甲，手執黑劍，黑髮飛揚，身姿挺拔，眼中殺意森森，身上劍意流轉不息！

  正是顧寒！

  目光一掃，他徐徐開口，聲音裡帶著無盡的冷漠之意。

  「這神界，果然污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