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障!孽畜啊!!」
虛寂內,響起了一道怒不可遏的聲音,裴清光喉頭一甜,連連吐血,傷勢又重了幾分。
眾人一臉的詭異!
裴倫的表現。
再次打破了眾人對大孝子這個詞彙的認知。
就連城府深如乾墨。
臉皮也是狠狠地抽了抽。
他覺得。
若是要找出世間第一強者是誰,怕是比登天還難,可若是找出世間第一大孝子,輕輕鬆鬆!
絕對是裴倫!
不接受反駁的那種!
誰敢說不是,他乾墨第一個拍死誰!
砰!
也在此時,懸停在裴倫眉心的黑劍一顫,瞬間斬出一道劍光,將他手裡的吞劍劍體斬碎!
剎那間!
數萬柄被吞掉的長劍如重獲自由的魚兒,齊齊清鳴一聲,與上空的劍海再次匯聚在了一起!
身上一輕。
裴倫身上的壓力盡去,眼睛再次睜開了一條縫。
生平頭一次。
他覺得能睜開眼睛看世界的感覺是如此美妙。
哪怕,看到只是一線天。
「說吧。」
對裴倫孝不孝這件事,顧寒已經完全不關心了,追問道:「你們星劍宮的那件重寶?」
「顧劍首想必猜到了。」
裴倫強行讓自己的目光從劍海上移開,笑道:「那件重寶,其實就是一截劍尖。」
說話間。
他看向顧寒手裡的黑劍,「缺失的長度,材質,乃至痕跡……都很吻合。」
顧寒心裡一震!
當年,顧天撿到他和黑劍的時候,黑劍就是那副破破爛爛的模樣,這些年來,從沒有過任何變化。
曾經。
他和千夜推測過,黑劍其餘的部分都已經崩毀消散了,可沒想到,竟然依舊有部分留存在世間,而且還是最重要,最鋒利的劍尖!
「你們在哪發現的?」
他覺得,若是能順著劍尖找到根源,說不定就能揭開他那依舊如謎團般的身世。
「那就不知道了。」
裴倫搖搖頭,「這東西存在時間極為久遠,好像跟我家祖師有關係,其實,從小到大,我一直在嘗試著煉化這劍尖,可……只是徒勞罷了。」
語氣有些失望。
這也是他先前選擇吞了那十數萬柄劍,而獨獨略過了這黑劍的原因。
不提其餘。
單是黑劍的材質,就不是他能練得化的。
「所以呢?」
顧寒強壓下心中的波瀾,「你準備怎麼做?」
「我準備把它送給劍首。」
裴倫面色一肅,認真道:「換一個投降和追隨的機會……」
「住口!住口啊!!」
裴清光再也聽不下去了,大罵道:「你個吃裡扒外的東西,連星劍宮都想出賣……」
「劍首!」
裴倫突然看向顧寒,指了指裴清光,肅然道:「想要順利拿到劍尖,我建議,先把他鎮壓。」
「我……你……」
裴清光眼珠子都紅了,只覺得心頭劇痛,眼冒金星,搖搖晃晃,兩眼一黑,又暈了過去!
「扶好他。」
裴倫笑呵呵道:「免得他有個三長兩短,我又要背上個弒父的罵名了。」
「弒父?不盡然吧?」
顧寒似笑非笑,「你這麼做,只是為了不想讓他捲入這趟渾水,免得被我殺了,對不對?」
「劍首明鑑!」
「不過我殺了裴瀟御,他大概率會找我報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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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首放心!」
裴倫面色一肅,「我不死,他永遠沒有報仇的機會!」
「你倒是用心良苦。」
「畢竟是自己的親老子,總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絕。」
裴倫笑了笑。
目光一轉,看向一眾星劍宮長老,囑咐道:「等裴大哥醒了,就告訴他,他欠我一條命。」
「……」
一眾星劍宮長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嘴角狠狠地扯了扯。
裴倫卻懶得多理會。
再次看向顧寒,他笑呵呵道:「劍首,以那截劍尖為代價,現在你能接受我的投降和追隨了嗎?」
「我接受。」
「劍吞裴倫,拜見劍首!」
「吞字,不合適。」
顧寒搖搖頭,看著對方眼縫裡那絲埋藏極深的貪婪,笑道:「叫你劍貪,應該會更好一些。」
「劍首!」
裴倫面色一肅,「我覺得,劍貪這個名字,過於羞辱我了……」
「可是我喜歡。」
「劍貪裴倫,多謝劍首賜名!」
聞言。
裴倫再次選擇了從心,將反覆橫跳,自相矛盾演繹到了極致,對著顧寒深深一拜。
投降歸投降。
他眼底深處隱藏極好的那絲貪慾和野心,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更多了。
這一幕。
眾人看得匪夷所思,根本理解不了,為何像裴倫這樣的人,顧寒會如此放心地收在身邊?
他們自忖。
若是換了自己,是絕對不敢,也不可能這麼做的。
不止他們。
裴倫自己都覺得過於順利了。
「劍首。」
「別誤會,純好奇,就問問。」
「你真的放心把我收在身邊?有一說一,若是換了我自己,絕對是不敢這麼做的。」
顧寒笑道:「當然不放心。」
「那你……」
裴倫一愣,這個答案,和他想像中的不太一樣。
顧寒沒解釋。
目光一轉,看向了遠處的冷妹子。
冷妹子立時會意。
手一揮,一點靈光已是落在了顧寒手裡,赫然是一枚玉符。
「投降,可不是沒有條件的。」
顧寒笑了笑,將玉符甩給裴倫,「你把裡面的東西念一念,我就放心了。」
只看了一眼。
裴倫的臉色就又僵住了。
玉符內。
是一道冥咒。
是冷妹子現場改良,專門為他設計,甚至加入了一絲因果之力的冥咒。
「劍首。」
他強擠出一絲笑容,道:「我能不念嗎?」
「不念?」
顧寒笑眯眯道:「那就給你開席。」
裴倫:「……」
毫無意外的。
又一次的,他選擇了從心。
自這一刻起。
星劍宮大公子,劍吞裴倫已是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顧寒忠實的追隨者,劍貪裴倫!
「咯咯咯……」
看到這一幕,棠棠突然拍手笑了起來,「臭狐狸成師父的小狗子咯!」
裴倫心裡微微刺痛。
突然有點懷疑,自己投降的決定是不是有點過於草率了?
遠處。
墨塵音看著一臉自信的冷妹子,有些無語,「遇見你們兩個,這個叫劍貪的,算是徹底栽了。」
「或許。」
冷妹子眨了眨眼,「也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