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4章 原正陽的路!

  數十年來。

  原正陽和重明遊歷虛寂,只用了十年,便突破到了通天境。

  若是沒有意外。

  厚積薄發之下,到了今日,歸一境不說,他突破無量境,問題還是不大的。

  可他遇到了鎮劍城的人。

  他的晉升之路,也隨之中斷。

  看了一眼手中的斷劍,他有些傷感。

  藏鋒劍跟了他很多年。

  是他當年聽了雲劍生一番話,下定決心踏足劍道時,花費了所有身家,找到了當時的玄天大域第一鑄劍師歐冶打造而成。

  起初只是個雛形。

  後來經歷了漫長的歲月,增增減減,修修補補,耗費了極大的心力,才有了如今的模樣。

  看著手裡的斷劍。

  他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他知道自己笨。

  所以一生只練一劍。

  一柄藏鋒闊劍。

  也被他揮動了億萬次。

  默默陪伴了他很多年的同時,更是見證了他的成長,也化作了他劍意的延續。

  「老兄弟。」

  「讓你久等了。」

  大手輕輕撫過斷劍。

  熾熱的劍身燒得他皮肉焦黑一片,他卻仿若未覺,眼底滿是緬懷之意。

  嗡!

  藏鋒劍輕顫,殘存的靈性傳來一道歡呼昂揚之意,似在回應他。

  轟!

  目光一轉。

  他看向遙遙在望的內城,手中藏鋒劍重重一落,一道厚重宛如天傾的霸道劍意沖霄而起,撕裂了化劍池內的無邊熾意!

  「老兄弟,咱們走!」

  話音落下。

  原正陽的身形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身後。

  無數殘劍輕顫,劍靈齊齊哀鳴,一股蒼涼之意瀰漫化劍池,似乎在以這種特別的方式送別一人一劍,

  異動只持續了一瞬。

  便徹底沉寂了下來。

  藏鋒等到了主人,可它們,很可能等不到這一天了。

  ……

  距離內城千丈。

  原正陽落下了身形。

  藏鋒劍在化劍池內多年,雖然並未被徹底融掉,可劍身內也是凝聚了無盡的熾意,非同小可,短短片刻之間,他握劍的那隻手血肉盡消,露出了森森白骨,可他卻完全不在乎,哪怕只剩下了骨頭,握劍的手一如既往,很穩,很穩!

  城頭之上。

  那些守衛也再次發現了他的蹤跡。

  「劍奴?」

  「哪裡來的?」

  「好大的膽子!」

  「管他呢!竟敢擅闖化劍池,看來是咱們對這些劍奴,太過仁慈了!拿下他!好好教教他規矩!」

  「……」

  伴隨著此起彼伏的喝罵聲。

  城頭正面。

  數十道人影快速朝他飛遁而來,修為最低的也是逍遙境,最高的,赫然是數名通天境巔峰!

  眨眼間。

  數十名守衛已是來到了他面前!

  「拿下!」

  轟轟轟!

  數十道法則之力匯集在一處,威勢極大,瞬間朝著原正陽身上落下!

  原正陽面色平靜。

  輕輕舉起半截藏鋒劍,重重揮落而下!

  轟!

  劍意如山,劍勢如岳,帶著一道無可匹敵的威勢,轟然落下,震碎了空間,震碎了那些守衛的身體。

  「什麼!」

  那些守在城頭看熱鬧的其餘守衛頓時覺得不對勁了!

  怎麼可能!

  明明只是一個衣衫襤褸的劍奴,明明修為只是通天境初期,為何會有如此實力?

  平日裡。

  他們見慣了那些言聽計從,宛如木偶一樣的劍奴,面對這種情況,竟有些無所適從了。

  「怎麼辦?」

  「慌什麼!」

  一道怒斥聲傳來。

  十餘道身影自城內飛遁而出,落在了城頭之上,赫然都是無量境的修為,衣袖之上繡滿了小劍!

  為首的一個。

  足足繡了七十餘柄!

  修為已是這些人里最高的,法則之力流轉下,竟是隱隱有化作領域的趨勢,只差半步,就能邁入歸一境!

  杜瓊!

  鎮劍城內城大統領。

  同樣的。

  亦是九大天將之一,杜玄的親弟弟!

  「拜見大統領!」

  見他來了,眾守衛紛紛行禮。

  「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杜瓊冷冰冰道:「若是壞了城主和幾位副城主的大事,你們萬死難辭其咎!」

  「區區通天境的劍奴而已。」

  目光一轉。

  落在了遠處的原正陽身上,「就把你們嚇成了這個樣子?簡直荒謬!我看,你們是在內城待得太安穩了!」

  「別忘了。」

  「便是歸一境的劍修,城主他老人家當年也鎮壓了不少的!」

  聞言。

  眾守衛唯唯諾諾,俱是為自己先前的表現而汗顏。

  對對對!

  區區通天境的劍奴,有什麼可怕的?

  「大統領!」

  一名無量境修士淡淡道:「您在此稍待,我去滅了他!」

  「先等等。」

  剛要動手,卻被杜瓊攔下。

  目光再轉。

  又是落在了原正陽身上。

  站在城頭,他居高臨下,雙手背負,淡淡道:「劍奴,報上你的名字。」

  「劍修,原正陽。」

  「原正陽?」

  聽到這個名字,杜瓊眼中精芒一閃,突然想起了自己內城巡視時,經過城主府的時候,聽到的一些動靜。

  那隻雞。

  似乎念叨過不少次這個名字!

  「原來是你。」

  想到這裡,他面無表情道:「想不到,你的命倒是大,竟然還活著……說吧!」

  「說什麼?」

  「遺言。」

  杜瓊淡漠道:「我大哥心善,殺人之前,有個規矩,對方可以留下遺言。」

  「我,也是一樣!」

  「說出你的遺言,然後去死。」

  眾人不敢說話。

  兩兄弟這個古怪的規矩,鎮劍城內幾乎人人都知道。

  「……」

  原正陽沉默了半瞬。

  「我這一生。」

  他輕聲道:「沒有前輩和我師弟的驚才絕艷,沒有同輩天驕的過人資質,沒有那些幸運兒的機緣,更沒有那些大氣運者的造化。」

  「我,只是個普通人。」

  「可,那又如何?」

  目光一轉,落在了腳下,他繼續道:「平凡又如何?普通又如何?旁人說我走不遠,旁人說我不能當劍修,我便不走了?便不修劍了?」

  「我的路!」

  「是我自己走的!」

  「山不就我,我便就山!走得慢又如何?我只要一直在路上……便足夠了。」

  話音落下。

  他邁開腳步,朝城頭走去,面色平靜,目光淡然。

  走的很穩,很紮實。

  一如他的人生經歷,資質一般,也沒什麼修劍的天賦,別人用跑的,甚至用飛的,而他,只能用走。

  每一步。

  都會在青石地面上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便如同他這些年夜以繼日,無數次揮動藏鋒劍一樣,每一次揮劍,都傾盡了全力!

  生如螻蟻,當立鴻鵠之志。

  命薄如紙,應有不屈之心。

  我走我的路。

  與旁人,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