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大夢世界。

  可這裡的一切也不全然是虛構出來的假象，反倒是跟現世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再比如。

  顧寒身份是邊軍統帥，國內有個叫靈涯的國師，一手遮天，妥妥的惡人反派，還收了兩個徒弟，墨塵音和冷妹子。

  當然。

  靈涯已經被幹掉，倆徒弟也棄暗投明，成了顧寒的人。

  至於千夜……

  曾經是夜國的君主，與顧寒所在的國度接壤，被慕千華取而代之以後，只能流落他鄉，被顧寒所救，二人惺惺相惜，成為知己。

  以上。

  便是顧寒從老廖嘴裡打探到的信息。

  「幾乎沒有漏洞。」

  冷妹子聽罷，分析道：「這層層關係合情合理，有理有據，似乎……咱們在這裡的身份，就是在不同時空的兩段人生。」

  夢中？

  現世？

  哪個是真？哪個是幻？

  她隱隱覺得，大夢老道這神通，看似平凡普通，卻似有打破虛幻和現實的玄妙。

  顧寒沒想那麼多。

  這裡距離夜國的王都，不過五十里路，換在外面，也就一兩步的事！

  可在這裡。

  他雖然有個先天高手的名頭，可……趕路還得靠騎馬！

  「老爺子真是的！」

  他嘆了口氣，無奈道：「把我直接送過去不就行了？」

  更關鍵的。

  冷妹子不會騎馬，他，也是第一次騎！

  剛想到這裡。

  一條連綿的山脈便出現在了視線中，山勢不險，可騎馬肯定是翻過不去的，唯有一條蜿蜒曲折的小路，可供人馬通行。

  「顧帥！」

  老廖熟悉地形，韁繩一勒，指著不遠處解釋道：「此地名為盤蛇谷，出了谷口，便是三江城大道，可直取夜國王都！」

  「只是……」

  說到這裡，他猶豫了一瞬，道：「我建議，咱們繞道。」

  「為什麼？」

  「古怪。」

  老廖低聲道：「此地荒僻，杳無人煙，深山之中更是常有精怪出沒……」

  「呔！」

  正說著。

  一旁的叢林裡突然傳出一聲暴喝，緊接著，一道小小的身影便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身高一尺。

  赫然是個小娃娃！

  上半身白白胖胖，粉粉嫩嫩，下半身卻是翠綠的小樹枝，滿頭的綠光隨風飄動，盡顯風騷。

  顧寒：「……」

  冷妹子：「……」

  這胖娃娃。

  赫然就是阿樹在大夢世界裡的形象！

  「咦？」

  老廖對它還有些印象，下意識道：「你不是之前跟著顧帥的那個……」

  「放肆！」

  話沒說完，已是被樹苗子打斷，「誰給你的勇氣這麼跟你家樹爺爺說話的？顧狗嗎？」

  顧寒眉頭一挑。

  差點給它當場叫個好。

  「阿樹不對勁。」

  冷妹子輕聲道：「它也被魔性感染了。」

  對面。

  樹苗子滿臉的戾氣，眼中滿是瘋狂和暴躁之意，似乎已經沒有多少理智了。

  「入魔？」

  顧寒眉頭微皺，只是也不意外，樹苗子這麼慫，不入魔才是怪事！

  他有些好奇。

  魔由心生，都顯示出了心裡最陰暗的一面，那……樹苗子最大的欲望是什麼？

  「顧狗！」

  見顧寒盯著自己，樹苗子勃然大怒，「看什麼看！爺爺忍你很久了！」

  「哦？」

  顧寒不動聲色道：「你想做什麼？」

  「哈！哈！哈！」

  樹苗子昂頭闊步，指了指身後叢林，大聲道：「此樹是我栽！」

  又指了指地面。

  「此路是我開！」

  再指了指遠處的盤蛇谷。

  「要想從這過，三聲狗叫來！」

  氣氛微僵。

  老廖也好，身後的騎兵也罷，面面相覷，似乎從來沒見過這麼奇葩的要求。

  樹苗子很慫。

  心志也不夠堅定。

  可卻是難得的純粹。

  縱然入了魔，可它心中所思所想，也不過是讓顧寒學幾聲狗叫而已。

  顧寒沉默了半瞬。

  翻身下馬，走到樹苗子面前，啪啪啪十幾個大耳光直接抽了過去！

  樹苗子懵了！

  天旋地轉，眼冒金星，那縷被激發出來的魔性，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剛剛。」

  顧寒這才摸了摸它的腦袋，語氣平和，「你是誰？」

  「阿……阿樹。」

  「我又是誰？」

  「老……老爺！」

  「誰學狗叫？」

  「汪！汪汪汪！」

  「去！」

  顧寒一指老廖，「跟著老廖，咱們去找千夜！」

  「好嘞！好嘞！」

  樹苗子捂著臉點頭哈腰，心裡卻是又氣又委屈又心酸。

  不叫就不叫。

  打什麼人嘛！

  不遠處。

  一眾邊軍看到顧寒如此輕易收服了精怪，心潮澎湃，驚為天人！

  顧帥！

  真神人也！

  「了不起！」

  老廖唏噓感慨道：「不愧是當年能一劍殺了靈涯國師的人！」

  顧寒卻沒說話。

  翻身上馬，看著眼前的山脈，有些擔心千夜如今的狀態。

  ……

  山脈另一側。

  夜國王都，王宮內。

  似遭逢大變。

  這裡遠沒有了平日裡的繁華景象，一片寂靜，凌亂不堪，偶爾可見宮女侍衛奔逃的身影。

  王宮中心。

  一座金碧輝煌的大殿赫然矗立在此。

  相比於外間。

  這裡要熱鬧了太多。

  「怎麼回事？」

  「這裡是哪裡？」

  「我的修為，我的修為為何消失不見了？」

  「……」

  眾人吵吵鬧鬧。

  正是七大魔帥，以及來自九域最頂尖勢力的那些九域精英！

  魔相消散。

  他們心中的魔性也沉寂了大半，已是恢復了不少理智。

  只不過。

  此刻他們來到了大夢世界，化作了凡人，面對這種超出了理解和認知的事，理智又有崩潰的趨勢。

  大殿上方。

  慕千華已是恢復了本來的容貌，依舊是身披狐裘，絕美傾城，坐在帝座之上，聽著眾人的爭吵聲，一臉漠然。

  她也是第一次來。

  只是她心機似海，又替浮生客效力多年，縱然遇到這種突兀的事，也能做到處驚不變。

  吵鬧中。

  眾人漸漸將矛頭對準了她！

  尤其是……

  他們看到慕千華跟他們一樣，也化作了凡人，殘餘的魔性趨勢下，讓他們的膽子大了十倍！

  「都是她！是她害的！」

  「這裡是哪！是不是你搞的鬼！說！」

  「還給我！把我的修為還給我！」

  「先殺了她！再想辦法出去！」

  「等等！」

  眾人義憤中，一名魔帥突然站了出來，盯著這個平日裡根本不敢多看一眼，美得不似凡俗眾人的女帝，眼底滿是淫邪之色。

  「就這麼殺了她。」

  「是不是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