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

  正是姬無咎！

  「哈咳……」

  雖然傷得極重，可他終究沒有死，艱難地轉動目光，看嚮慕千華，「千華，救……我……」

  慕千華沒救他。

  更沒理他。

  甚至從頭到尾，看都沒看他一眼。

  眼底閃過一絲異彩。

  她只是盯著自殿外緩步走進來的那道身影。

  一襲黑袍。

  身材偉岸挺拔。

  氣質卓然，一張臉俊美得不似凡俗中人。

  正是千夜！

  「千夜。」

  顧寒起身，揉了揉眉心，嘆道：「不告而別，可不是個好習慣。」

  「抱歉。」

  千夜笑了笑，「實在是沒忍住，先把這個狗東西收拾了一頓。」

  說話間。

  他目光一轉，看嚮慕千華，感慨道：「千華，許久不見了。」

  面對姬無咎。

  他難以制止住殺心，可面對慕千華，他反倒是平靜了下來。

  「君上。」

  慕千華美目中異彩連連，巧笑嫣兮，「你終於回來了，我等了你太久了。」

  「看來。」

  千夜自嘲一笑，「當年果然是你故意放本君離開的。」

  「不然呢？」

  慕千華眨了眨眼，輕聲道：「君上，你比誰都清楚這魔淵的厲害，連本源境來了，都走不了，又何況只是一個歸一境的董大強？」

  「確實如此。」

  千夜點點頭，「本君當時沒想到這些，也是蠢得可憐。」

  「君上倒是因禍得福。」

  慕千華看了千夜一眼，有些驚訝，「這麼多年未見，實力竟然不降反升，可喜可賀。」

  「拜你所賜。」

  千夜嘆道：「本君栽在你手裡，不冤。」

  「君上過獎了。」

  慕千華輕輕一笑，道：「在我見過的男子裡，君上也的確是最有魅力的一個。」

  二人的態度很微妙。

  一個像是多年未歸家的丈夫，一個像是倚門而望，苦守多年的嬌妻。

  沒有刀光劍影。

  更沒有殺機暗藏。

  反而像是在敘舊感慨，互訴往事，言語中儘是唏噓之意。

  顧寒暗嘆。

  他理解千夜，恨到了極處，反到不在乎這些言語之上的交鋒了，正如他當年對靈涯一樣。

  眾人若有所思。

  雖然沒見過千夜，可他們卻想到了九幽魔域以前的事，以及……慕千華是如何上位的。

  莫非……

  看著千夜，他們腦子裡突然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這人。

  就是前代魔君？

  和他們不同。

  姬無咎死死盯住千夜，眼中的嫉妒幾乎要化作了實質！

  他的心很痛。

  比被千夜捅心窩子還要痛了十倍！

  為什麼！

  我辛辛苦苦，甘為走狗，甚至連命都可以給你，你偏偏不看我一眼，反而對他一副舊情未了的模樣！

  猜不透！

  根本猜不透！

  直到此刻，他依舊對慕千華的想法一無所知！

  「千華！」

  他的牙幾乎都要咬碎了，「你不能……不能這麼對我！！！」

  「聒噪！」

  顧寒眉頭微皺。

  「能不能讓他也消失？」

  他再次嚮慕千華提出了這個要求。

  「自然可以。」

  慕千華點點頭，笑道：「只是，我也有個條件。」

  「什麼？」

  「有她在。」

  瞥了冷妹子一眼，她復又看向顧寒，輕聲道：「你應該知道我要做什麼了？」

  「知道。」

  「答應，如何？」

  慕千華笑道：「我會讓姬無咎消失，消失的方式，隨你而定，不但是他，這九幽魔域中，你想讓誰消失，都可以，不但如此……」

  說話間。

  她竟是徐徐走下帝座，來到顧寒三尺外，紅唇輕啟，吐氣如蘭，眼角眉梢儘是萬種風情。

  「就連我。」

  「也是你的人，任你處置。」

  轟的一聲！

  聞言，場間像是炸開了鍋一樣，眾人俱是難以置信地看著慕千華。

  嫉妒！

  嫉妒！！

  還是嫉妒！！！

  九幽魔域，人人皆知，，女帝慕千華高高在上，世間男子，從不入她的法眼！

  甚至就連姬無咎。

  平日裡也根本無法接近她半點！

  可如今……倒貼？

  想到這裡。

  眾人盯著顧寒，眼裡直冒火星子。

  這小子！

  竟然能得到女帝的垂青，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遠處。

  千夜面無表情。

  放在以前，他或許會憤怒，可如今他悟得本源境第二步，心境圓融，又找到了自己心中所愛，自然不會再起任何波瀾。

  「姐姐！」

  冷妹子不幹了，冷冷地看著慕千華，「我勸你要點臉！」

  「妹妹此言差矣。」

  慕千華搖搖頭，注視著顧寒，眼波流轉，「他是被選定的人，是註定要成為魔主的男人，這樣的奇男子，倒也配得上姐姐我，更何況……」

  「誰又規定了。」

  「他只能有一個女人的？」

  「你我姐妹共事一夫，豈不是皆大歡喜？如此一來，倒也避免了咱們之間的爭鬥了。」

  冷妹子沒炸。

  千夜也沒炸。

  姬無咎第一個炸了！

  「慕！千！華！」

  他都快瘋了！

  「你這個……這個……」

  「恩？」

  慕千華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要說什麼？」

  「……抱歉。」

  到了嘴邊的賤人二字，姬無咎終究沒說出口。

  「千華。」

  他的聲音裡帶上了一絲哀求之意，卑微道：「我為你付出了那麼多，你怎麼可以……」

  「怎麼？」

  慕千華反問，「你說願意為了我去死，莫非是騙我的？」

  「不……不！」

  姬無咎輕聲道：「我願意！願意……為你去死！」

  他從未想過。

  面對慕千華，他會如此卑微，如此屈辱，可他……就是控制不住！

  千夜面帶譏諷。

  殿內眾人看著如此陌生的姬無咎，突然感覺到有些不適。

  我眼花了？

  這還是那個溫文爾雅，滿身書卷氣的無咎公子嗎？

  怎麼……有點噁心呢？

  「你看到了。」

  慕千華盯著顧寒，聲音裡帶著誘惑之意，「只要答應我，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唾手可得的一切……好好考慮考慮？」

  顧寒沒說話。

  眾人反而替他著急。

  這種好事，還需要考慮的？換做自己，別管什麼條件，命都不要了也得同意啊！

  「你別動。」

  顧寒想了想，認真道：「讓我好好看看你。」

  「好，我不動。」

  慕千華嫣然一笑，竟真的站在那裡不動了。

  轟！

  下一刻！

  顧寒身上的氣機突然暴起炸裂！

  手一翻。

  一柄黑劍已是出現在眾人面前，劍身之上閃過兩萬重劍影，瞬間朝慕千華眉心斬落而下！

  「這就是我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