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淵之上。

  一艘狹長纖細的星舟穿過重重禁制和魔霧，落在了一座華美大氣的宮殿前。

  躍下星舟。

  一路前行，徑直來到了慕千華寢殿之中。

  這是她的特權。

  慕千華身邊諸多侍女中，唯有她一人，可以不經過通稟，隨時有面見慕千華的資格。

  「女帝大人，我回來了。」

  來到一座玉榻前，她柔柔行了一禮。

  透過珠簾幔帳。

  隱現一副窈窕纖細的玉體，斜倚在玉榻之上，皓白如雪的手腕支撐著玉頸，細眸微合，盡顯風流嫵媚之意。

  正是慕千華。

  「如何了？」

  細眸微睜，眉梢眼角中媚意暗藏，自顯風情，看得小荷小臉紅紅的，暗道若自己是男子，一定會不可救藥地愛上眼前的女子。

  「稟女帝大人。」

  心裡如小鹿亂撞，她下意識道：「顧大哥和雨疏姐姐說了，一定會來的……」

  「恩？」

  慕千華似笑非笑，「你和他們很熟？」

  「算是很熟了吧！」

  小荷認真想了想，開心道：「顧大哥和雨疏姐姐待人特別真誠的！」

  「說說看。」

  慕千華臉上笑意更盛，「他們都和你說了些什麼？」

  小荷一愣。

  她有些奇怪，覺得慕千華和顧寒冷妹子對彼此的興趣都不是一般地大。

  想歸想。

  她還是一五一十將自己的經歷說了出來。

  總結一句話。

  好人！

  全是好人！

  說的信息看似毫無價值，可慕千華卻聽得很認真，一雙細長好看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哦？」

  聽到小荷把收徒的事也說了，她如畫般的眉毛輕輕一挑，動人心魄。

  「你連這件事都說了？」

  「說了。」

  小荷似有些心虛，暗道不但連這些，我連女帝您的喜好都說了。

  「我也不想的。」

  偷偷看了慕千華一眼，她小聲辯解道：「可是他們對我太真誠了呀……」

  「罷了。」

  慕千華似乎對她格外寬容，也不在意，悠然，道：「說了便說了，於大局無礙。」

  「大局？」

  小荷一怔，「什麼大局？」

  「所謂大局。」

  慕千華笑了笑，「便是大勢，任你有千般手段，萬種謀劃，也依舊改變不了半點。」

  小荷沒聽懂。

  但是並不妨礙她覺得慕千華很厲害。

  「那……」

  她眨了眨眼，「這跟您之前說的那件很重要的事，也有關係嗎？」

  「自然。」

  「到底什麼事呀？」

  「……」

  慕千華沒回答。

  緩緩起身，來到了窗前，外間魔霧升騰起落，映在她眼中，盡顯風雲詭譎之意。

  請君入甕。

  撥亂反正。

  然後……複本還原。

  纖白的手指輕叩窗沿，宛如律動起舞，一點點靈光乍現，化作了一絲絲奇偉之力，消失不見。

  外間。

  魔淵內的魔霧似靜止了一瞬，九重禁制輕輕一顫，莫名的波動擴散，須臾間便來到了虛寂內，引得九片宛如星雲般的魔域也微微閃爍了起來。

  這一刻。

  魔淵，九重禁制，九大魔域，竟是奇異地按照同一種波動共振了起來。

  而源頭。

  卻只在慕千華纖指之下，方寸之間。

  ……

  譚淵界。

  一座幽靜荒寂的山頭上，故意給兒子創造機會的顧天盤膝而坐，身上魔焰似有似無，不斷修復著先前大戰所帶來的損傷。

  突然間！

  他似感應到了什麼，猛地睜開眼，朝上空看去！

  與此同時。

  身上魔焰起伏之下，竟是化作了一隻寸許來長，盡顯古老神秘詭異之意的魔眼！

  魔眼舒爾睜開！

  蒼涼亘古的幽冷氣息蔓延，瞬間捕捉到了那一絲微不可覺的異變！

  ……

  「恩？」

  魔淵之上，寢殿之中，慕千華叩擊的動作一頓，異變立止！

  沉吟片刻。

  她突然開口，聲音清脆動人，「小荷，你覺得，我能做成那件事嗎？」

  「啊？」

  小荷呆了呆，一腦子霧水，懵懂道：「為什麼不能？女帝大人，您剛剛不是說，大勢之下，所有的準備都沒用嗎？」

  「未慮勝，先慮敗。」

  慕千華笑了笑，「縱使有萬分之一的不可控因素，有時候也足以影響到局勢。」

  「那怎麼辦？」

  「謀萬世，謀全局。」

  慕千華輕聲道：「把所有的變數都考慮進去，自然就能徹底立於不敗之地。」

  說話間。

  眸光一轉，落在了小荷身上，眼中閃過一絲奇異之色。

  有你在。

  我可能會輸，但是永遠不會敗。

  「女帝大人。」

  見她看著自己，小荷好奇道：「那件重要的事，你準備什麼時候做啊？」

  「再等等。」

  慕千華幽幽道：「很快了。」

  等他再強一些，就可以了。

  ……

  譚淵界。

  那座小山頭上，覺察到異變消失，那魔眼這才緩緩消散，可顧天暫時無心療傷了。

  不知為何。

  自成就魔主之位以後，他的心底就隱隱存在一絲不安感。

  這種感覺。

  在剛剛的異變之後，更強烈了。

  怔怔地看著隱沒在山林一角的幽靜庭院，一縷憂色自眼底一閃而逝。

  ……

  庭院內。

  顧寒沒有感應到任何異變，而顧天自認為頗有用意的舉動，也被他一眼看穿。

  嘴角扯了扯。

  他明白顧天大抵是誤會了什麼了。

  一回頭。

  見冷妹子歪著腦袋看著她，白皙的小臉上盡顯無辜之色，表情略顯呆萌，暗暗嘆了口氣。

  「別看了。」

  順勢揉亂了她的頭髮，他認真囑咐道：「記住我的話了嗎？」

  「恩。記住了。」

  冷妹子回過神，乖巧地點點頭。

  「這玉符你先留著。」

  顧寒明白，對他而言，這點時間，要想在因果之道上有所領悟突破，不大可能，可對冷妹子而言，問題並不大。

  冷妹子沒拒絕。

  「你已經暴露了。」

  她輕聲道：「可她依舊沒有任何動作，反而按兵不動，只能說明她還有更深遠的謀劃……一旦發動，怕是會超乎所有人的預料，咱們必須先想好退路……」

  「雨疏。」

  顧寒有些意外，「這可不像是你說的話。」

  「未慮勝，先慮敗。」

  冷妹子搖搖頭，「大勢在她，對她而言，一時一隅的得失並不重要，可對咱們而言，恰恰相反，每一點細微之處，都要考慮進去。」

  顧寒恍然。

  他們本就處於劣勢，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千夜身上，抓住一切機會提升實力，才是最應該做的。

  如今。

  能短期內增強他實力的方法，在另外一個地方。

  「我去找老孫。」

  他面色一肅，「然後去一趟第一魔域，那裡有我需要的東西！」

  「五雷獄？」

  冷妹子心裡一動，頓時明白了他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