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驕傲個屁呢!」
樹苗子一肚子火沒地方發泄,狠狠踢了張元一腳,「折磨人很好玩嗎!」
「不不不!」
張元連忙賠笑道:「我自從跟了主上,已經改過自新了,手法也早生疏了……」
樹苗沒忍住。
逮著他一頓暴踢!
「唉。」
看了葉君怡一眼,孫梓嘆道:「這樣的痛苦,葉姑娘是怎麼忍受下來的?」
「……」
葉君怡沒回答。
「執念。」
反倒是冷妹子,輕聲道:「這是超越了生死痛苦之上的東西。」
孫梓不語。
心中感慨萬千。
執念?
這得是多強大的執念,才能忍到七轉噬心蠱第五轉?
而且看樣子。
對方還準備繼續忍下去?
「老孫!」
顧寒深深吸了口氣,「這七轉噬心蠱,怎麼解?」
「無解。」
「什麼?」
「蠱毒五轉,已經與神魂合一。」
孫梓苦笑道:「以我的見識,是無法可解的,否則,這蠱毒又如何擔得起最詭異,最歹毒的稱呼?」
「若蠱毒七轉,會如何?」
「七轉……」
孫梓猶豫了一瞬,輕嘆道:「蠱毒徹底爆發,忍受七七四十九日的絕望和痛苦……然後死去。」
「姐姐!」
樹苗子放棄暴打張元,悄悄湊了過來,關切道:「真的很疼嘛?」
阿樹交友,不分美醜。
對於這個隨手幫了它一把的姐姐,它天生就帶著好感,一如它對阿傻和李尋炎七一樣。
「沒事的。」
葉君怡怔了一怔,下意識道:「痛著痛著,就不痛了……」
樹苗子吸了吸鼻子,有點心酸。
葉君怡似早已習慣如此。
「這位公子……」
似想到了什麼,她突然看向顧寒,顫聲道:「你……你怎麼知道我的身份?」
玄清宮。
玄清聖女。
這個身份,千夜知道,姬無咎知道,慕千華可能也知道。
除了他們。
顧寒是第四個知道的人!
隱隱約約的。
一個大膽的猜測浮上了心頭。
「公子,你是不是……見過他?」
「……」
顧寒沉默。
他不知道如何回答,難道說我跟千夜很熟,熟到了我知道他所有底細的地步?
理智告訴他。
此刻不宜暴露千夜的行蹤,哪怕對方是一個可以信任的人。
可……
他依舊給出了答案。
他很清楚。
一個痴心等了千夜這麼多年的女子,一個把自己弄成了這樣,依舊不改初心的女子,這個答案,就是她活下去的勇氣和希望!
「見過。」
簡簡單單兩個字。
卻是葉君怡苦苦守候了多年的希望!
她身形一顫,聲音越發激動,「那他……他會……」
「會!」
顧寒知道她想問什麼,沉聲道:「不久之後,他就會回來,屆時,血染九幽魔域!」
心下暗嘆。
千夜風流成性,見一個愛一個,而且落到了這種下場,依舊還有人願意等著他!
一等。
就是這麼多年,痴心不改!
呸!
千狗,真不是個東西!
冷妹子和樹苗子齊齊生出了這個念頭。
「果然。」
「他沒有騙我……他真的會回來……」
喃喃自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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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君怡兩眼之中陡然迸發出一絲別樣的神采,很亮很亮,亮得嚇人。
只可惜。
如曇花一現,亮光便迅速黯淡,她身上氣息一顫,竟是從通天境直接跌落而下!
徹地境。
逍遙境。
自在境……轉眼間,就到了飛升境。
「壞了。」
冷妹子皺眉,連忙將她扶住,一道乳白色的光芒綻放,立時穩住了她的傷勢。
「這……」
孫梓瞳孔一縮,根本沒想到,冷妹子竟然還有這樣的本事。
他看得出來。
葉君怡此刻的狀態,乃是體內積壓多年的蠱毒爆發所致,一般的療傷丹藥根本沒用,可如今……
這位姑娘。
竟然還有這樣的本事?
他一臉的不解。
冷妹子也不解釋,感應了一番葉君怡的狀態,蹙眉道:「她的那口氣,沒了。」
這麼多年來。
葉君怡苦苦支撐蠱毒的侵蝕,靠的就是那股執念。
為的……
就是千夜曾經說過的那句話!
而如今。
得到了確切答案,執念已消,她那口心氣,自然支撐不下去了。
「葉姑娘。」
想到這裡,顧寒嘆了口氣,「你就不想見……」
「不……」
葉君怡吃力地搖搖頭,「我不能見他……我現在這副鬼樣子……絕對不能見他……」
「求求你。」
她最後看向顧寒,「就算他真的回來,也不要……告訴他我的存在……」
幾句話。
似已耗盡了她最後的氣力,身形一軟,暈厥在了當場。
「葉姐姐!」
樹苗子驚呼,連忙湊了上去。
顧寒沒說話,面無表情地瞥了一眼手裡的黑劍。
此行。
不論成敗,不計生死……一定不能讓姬無咎繼續活著!
……
魔淵。
一道人影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只有一條手臂,滿身的鮮血,一道猙獰的傷口自肩頭起,蔓延至腰間,形容悽慘,一張臉扭曲到了極致。
正是姬無咎!
穿過了九重禁制,闖過了重重封鎖,他來到了一處莫名之地。
單臂一揮。
魔霧瞬間散開,隱隱露出了一名男子的身影。
雖然氣息全無。
可依舊英偉挺拔,與他此刻的狼狽模樣成了鮮明的反差。
他沉默不語。
縱然知道眼前的肉身只是個空殼子,可依舊忌憚萬分。
因為了解。
所以忌憚。
了解千夜的手段,了解千夜的性子,更了解千夜的實力!
或許。
若是沒有慕千華,他永永遠遠,都是那個待人溫和有禮,進退有度,謙遜儒雅的好徒弟,不會反,也不敢反!
可現在……
「師父。」
深深吸了口氣,他看了看自己的傷勢,突然神經質地笑了起來,「你既然消失了,連帶著肉身一起消失,不是更好麼?」
「徹徹底底。」
「永永遠遠。」
「一點痕跡都不留地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也好讓我們這些活著的人安心。」
說話間。
他單臂顫抖著伸出,瞳孔復又三分,一道道灰白之色流轉不斷,隱隱藏著一絲吞噬之意。
「你的肉身,就算是你留給徒兒最後的禮物了……」
「姬無咎,你好大的膽子。」
冷不防的,一道漠然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是誰,允許你這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