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寂內。
一艘掛滿了翠綠色藤蔓的星船疾馳而過。
副艙內。
顧寒盤膝閉目,不斷打磨自己的心境,數月以來積累的疲憊和浮躁一掃而空。
意識徐徐飄散。
已是再度來到了那扇隱隱帶著滄桑和亘古之意的巨門前面。
門上的鎖鏈已是消失不見。
同樣的。
負責鎮守門戶的珺曜仙王,也不見了。
門。
他隨時可以推開。
而且推開之後,也絕對不僅僅是破開無量境初期那麼簡單!
「差不多了。」
感應到自己的心境已是近乎圓融無暇,再打磨下去,提升也不大了,他便要破門而入,功成無量!
「老爺老爺!」
「到了到了!」
也在此時,樹苗子咋咋呼呼的聲音自外間傳了過來,將他的意識拉回了現實。
心裡一動。
他按下了破境的衝動,來到外間,卻見除他之外,人已聚齊。
一旁。
孫梓指著遠處,正不斷低聲介紹著什麼。
相比之前。
他的臉上更多了幾分老態,修為也只有歸一境初期的水準。
顯然。
當日裡發動那道逆心決,對他的影響極大。
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
九片星雲一字排開,好似九星連珠一般,連接在一起,每片星雲皆是橢圓形,散發著淡黃色的光暈,在幽暗一片的虛寂內獨樹一幟,奇偉宏大!
「這裡便是九幽魔域。」
孫梓說著,又是指向其中的一片星雲,解釋道:「這是第七魔域,大小適中。」
「這,得多大啊。」
梅運眨了眨眼,好像鄉下人進城一樣,有點懵圈,「抵得上多少個南林中域啊?」
顧寒心中驚嘆。
他總算明白,為何千夜看不上鈞陽大域了。
的確太小。
不提整個九幽魔域,單是第七魔域所在的那片星雲,就足以比得上鈞陽大域了。
有心詢問千夜。
只是見他潛在意識空間深處,周身被一層玄氣包繞,知道他正在恢復的關鍵期,也沒打擾他。
「魔淵呢?」
冷妹子突然問道:「怎麼沒看到?」
咯噔一聲。
孫梓心裡一跳,覺得有點不對勁。
「姑娘有所不知。」
他也不敢多問,小心答道:「那魔淵隱藏在九幽魔域後面,而且被列為了禁地,尋常修士根本難以進入,便是龐家,也沒這個資格,故而……我所知不多。」
冷妹子點點頭,也不再問。
雖說看到了目的地。
可樹苗子牟足了全力開船,也足足花了一日的時間,才堪堪到達第七魔域的外圍。
離得近了。
自然又是有不同的感受,奇偉宏大之餘,又多了幾分瑰麗之意。
到了這裡。
已是能看到有不少星船進進出出。
有三五成群的。
也有孤身一人的。
卻沒能看到幾個魔修。
顧寒也不意外。
當年的九重魔域,之所以用『魔』字命名,只是因為千夜是魔修,自號魔君罷了。
毫無意外的。
這艘掛滿了藤蔓,造型怪異的星船引得不少人頻頻側目。
顧寒也不理會。
命令樹苗子繼續前行。
「公子……」
猶豫了一瞬,孫梓終究沒忍住,低聲道:「雖說你們幾位本事不凡,可常言道,強龍不壓地頭蛇,所以……」
話說得很明白了。
去了之後,低調做人,低調做事,別惹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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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眼力。
可不代表傻。
先前大戰之前,分明看到顧寒擁有著歸一境的實力,而且似乎還是魔劍雙修。
可……
一眨眼,對方就變成了個通天境修士。
原因,細思極恐。
「老孫。」
顧寒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其實顧某一直堅守與人為善之道,不惹事,不生非,不張揚,是我的一貫風格,你……想多了。」
樹苗子差點沒笑出聲。
「是的。」
反倒是冷妹子,一臉認真道:「我可以證明。」
「我的學生我了解。」
梅運有點不滿意,言之鑿鑿道:「他謙遜有禮,尊師重道,從來不惹事!」
孫梓的嘴角扯了扯。
倒不是不信他們的話,只是因為顧寒對自己的稱呼。
顧寒也很無奈。
這破名,沒法叫。
叫孫前輩,肯定不合適。
直接叫名字,顯得他在罵人,很沒素質。
想來想去。
唯有老孫最合適。
說話間。
眼前一亮,一股濃郁盎然的靈機撲面而來。
此刻正值界內清晨。
旭日初升,天色蔚藍,白雲悠悠,界內人來人往,各色星船穿梭不斷,顯得尤為熱鬧。
「此界名為觀瀾界。」
孫梓不斷介紹,「乃是第七魔域中,最大,最繁榮的一界,稍微有點實力的勢力,都會在此紮根。」
正說著。
星船忽地一顫,隱隱有不穩之勢,甚至連速度都慢了下來。
「虛空之力?」
顧寒眉頭大皺,立時感應了出來。
虛空之力。
天生便能克制星船,極其罕有,其蘊生而出的虛空神晶,是破虛最喜歡吃的食物。
不待詢問。
一艘黑色星船由遠而近,攔住了一行人的去路。
星船之上站了數十人。
為首的一個,卻是一名黑衣中年男子,有著無量境巔峰的修為。
「哪裡來的星船?」
男子看了顧寒一眼,皺眉道:「莫非不懂這第七魔域的規矩?進來之前,先行報備,還得繳納……恩?孫前輩?」
話沒說完。
突然看到了孫梓的身影。
「見過孫前輩!」
他面色瞬間舒緩,拱手笑道:「不知他們是……」
「他們……」
孫梓尷尬地看了顧寒一眼,「他們是我故友之後,聽聞我在這裡,特來投奔於我,一時疏忽,忘了跟他們說這裡的規矩,所以……」
「原來如此!」
男子恍然大悟,沉吟了片刻,笑道:「罷了!既是孫前輩的後人,我便給你個面子,這報備一事就免了!」
「只是……」
說到這裡,他故作為難道:「這畢竟是魔帥的規矩……」
「自不會讓你為難。」
孫梓立時會意,笑了笑,取出一枚儲物戒,「這是報備的費用。」
接過儲物戒。
男子隨意掃了一眼,一拱手,熱情洋溢道:「讓孫前輩破費了。」
說話間。
身後立時有一名修士上前,取出了一枚銅鏡樣式的法寶,輕輕一點,一枚烙印落在了顧寒星船船頭,一閃而逝。
星船顫動之勢立止。
那虛空之力,也好像沒存在過一樣。
「孫前輩,告辭!」
做完此事,男子一擺手,當即帶人離去。
「老孫。」
顧寒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他是不是在跟我收過路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