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疼疼疼疼疼……」
「老爺我錯了,我再也不讓您學狗叫了!」
「我學!我學!」
「汪汪汪……」
幽暗一片的虛寂內,樹苗子的慘叫聲此起彼伏。
星船船艙一角。
一株寸許來長,稚嫩青澀的樹苗子瑟瑟發抖。
距離從鬼域出來。
已經過了大半日的時間了。
吃了那些五色土。
它再次長高了一點點,實力有所恢復,約莫有了聖境的修為。
因為心中的執念。
因為一直想要顧寒學狗叫。
毫無意外的。
它又被打了。
「阿樹。」
顧寒嘆了口氣,心中悔恨自責交加,歉然道:「對不住了,我以後真不打你了。」
他可以用冥咒發誓!
這次,上一次,上上一次……他真的就是本能反應,不存在任何主觀上的惡意!
唉……
想到這裡,他目光一垂,心中輕嘆。
這手。
是真的管不住了!
「老爺。」
樹苗子小心翼翼溜了過來,又乖巧又聽話,「這件事,我也有錯的,不能全怪你。」
顧狗!
欺我太甚!!
有朝一日,我若得勢,讓你趴著跪著學狗叫!!!
不管表面如何謙卑。
骨子裡,他依舊是那個倔強不屈,無所畏懼的桀驁樹苗子,從未變過。
「吃土!」
看到它那副賤嗖嗖的模樣,顧寒怕自己忍不住再動手,扔下了一堆五色土,去往了艙外。
看著那堆五色土。
樹苗子心中悲憤,腰間剛剛長出來的兩根小枝丫抖個不停!
忍住!
一定要忍住!
三萬年河東,三萬年河西,莫欺樹苗窮!
苦心樹,天不負!
有志者,事竟成!
阿樹!
你一定可以的!
想到這裡。
它信心倍增,壯志滿滿,一頭扎進了土堆,瘋狂吃土!
外間。
顧寒眉頭緊鎖,心裡卻沒有太多的喜悅。
夏清源,雲逍戰死。
最後關頭。
若非樹苗子捨身破禁,拿命拼出來一線生機,他們不可能會活著離開鬼域。
除此之外。
這一次鬼域之行,雖說解決了部分疑惑,可帶來的,卻是更多的謎團。
比如一的身份。
比如石像女子。
再比如……那枚紅河死後所化的血印!
「這也證實了那個傳說。」
千夜幽幽道:「鑰匙碎片,有很多個,金印,血印,都是其中之一罷了!」
直到此刻。
顧寒才明白,為什麼紅河明明只是一個最普通的鬼君,卻總讓他有種看不透的感覺。
「他的本體竟然是那枚血印?這可能嗎?」
「別忘了。」
千夜搖搖頭,「這血印可是彼岸之門的鑰匙碎片,是跟不朽境有關的東西,就算是本君研究了這麼久,也難以盡知其中的神異!」
說到這裡。
他的語氣中閃過了一絲複雜之意,「萬道爭渡,你我皆是橫渡之人,不到下一個路口,你永遠不知道那裡有何風景,有何隱秘!」
顧寒沉默不語。
千夜比他走的路要遠,可距離大道盡頭卻也是遙遙無期,不知道還有多遠。
實力和境界。
才是一個修士的認知基礎!
「若是這樣的話。」
想到這裡,他感慨道:「血印變成生靈,也就沒什麼不可能的了。」
「難怪。」
「同為鬼君,紅河遠比戾蒙那些鬼君更強,更棘手,更難纏!」
「可惜了……」
他惋惜不已。
先前命懸一線,從鬼域裡逃了出來,卻沒能把那麼血印帶出來,對於急需找到彼岸之門的他而言,堪稱一個大遺憾。
「不必如此。」
似知道他在想什麼,千夜沉聲道:「以本君推測,那鑰匙碎片,絕對不止金印和血印,應該還有更多!你就算拿到,也暫時起不到作用,況且以你目前的實力而言,過早得到這東西,反倒不是件好事!」
「來日方長。」
「既然知道了東西就在鬼域,日後待本君恢復,等你修為小成,本君陪你一起再去鬼域走一遭,把這東西拿回來便是!」
「有道理。」
顧寒壓下心中遺憾,點頭道:「就讓他們先保管一段時間!」
說話間。
已是來到了主艙內,正好看到冷妹子手持玉符,蹙眉不語,似在研究星圖和方位。
「怎麼還不去療傷?」
顧寒的眉毛頓時擰了起來。
他很清楚。
冷妹子多次動用黃,泉兩種法則,又強行將二者合一,受的傷遠比他重得多。
「沒關係的。」
見他出來,冷妹子很高興,「你別忘了,我的體質很特殊的,這點小傷不算什麼。」
顧寒這才記起來。
冷妹子修煉靈涯給的功法,把自己變成了一株大藥,單論恢復能力,堪比樹苗子!
「與其擔心她的傷。」
千夜面色一肅,道:「不如擔心點別的,道心種魔……她對這神通的理解,已經遠遠超過了本君了。」
「有一說一。」
顧寒想了想,「這不是很正常的嗎?」
千夜:「???」
「本君是這個意思嗎!」
他黑著臉沒好氣道:「道心種魔,控制人心,無往不利,可……何嘗不是在給自己種魔?」
給自己?
顧寒一怔。
他突然記了起來,先前在黃泉內甦醒過來的一刻,看到的那個周身魔氣環繞,煞氣沖天的冷妹子,和平日裡的乖乖巧巧的形象判若兩人。
之前形勢危急。
他沒來得及問,此時細想,卻隱隱覺察到了不對勁。
「你是說,她心裡也有魔種?」
「難說。」
千夜搖頭,「要真是魔種那麼簡單,就好了!」
「道心種魔!」
「乃是金印內記載的至高魔道功法,威力越大,變數也就越多,至於修煉到極致是個什麼樣……」
說到這裡。
他的聲音里罕見地帶上了幾分忌憚之意,「怕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顧寒心裡一沉。
「雨疏。」
他面色一肅,正色道:「你之前……你真的沒事?」
「沒事。」
冷妹子冰雪聰明,自然明白他的擔心,睫毛一顫,輕聲道:「你放心,我不會放她出來的,任何時候都不會!你相信我嗎?」
顧寒一愣。
仔細看了她兩眼,眉眼彎彎,睫毛顫顫,俏臉雪白,乖乖巧巧,沒有任何殺傷力。
「我信你。」
輕輕嘆了口氣,他也不再多問,下意識摸了摸對方的頭。
柔軟,順滑。
更關鍵的。
對方還很配合。
這感覺比被摸頭,強了十倍不止。
果然。
他心中輕嘆。
顧某人,天生就是個摸別人頭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