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地帶。

  那片人族界域之中。

  冷妹子的現身，成功地避免了一場自己人互毆的慘劇，也拯救了肚子疼的樹苗子，栽跟頭的元小夏。

  以及……

  抽風的鄔癸。

  那座山洞內。

  元小夏嘰嘰喳喳，樹苗子咋咋呼呼，鄔癸查缺補漏，很快的，冷妹子幾人便已徹底明白了真相。

  「吵吵鬧鬧！」

  梅運瞥了一眼跳脫的樹苗子和元小夏，不滿道：「成何體統！」

  一人一樹一激靈。

  變得很乖很安靜。

  心底里，梅運的危險程度急劇上升，已是到了大魔頭的地步了。

  「一幫畜生！」

  夏清源眼中赤金二色交織不停，已是怒到了極致，「當年，我就該一掌把他們全拍死！」

  當日裡。

  商清淑傳訊的內容很簡單，並不包括這段往事，以及阿傻的身份和血脈。

  「破妄之瞳……」

  他這才反應了過來，當年顧寒在鈞陽大域跟他提及的那個破妄之瞳，竟然就是他的嫡親後人！

  心中有喜有悲。

  喜。

  自然是因為後人之中，終於出現了一個驚艷……不，已經不能用驚艷形容了，逆天才對！

  悲。

  卻是他很清楚，這種血脈，是註定的曇花一現，盛開過後，便會極速凋零，根本無法可解！

  同樣的。

  他也不認為顧寒能在鬼域中找到什麼辦法。

  「這是那孩子的命。」

  他悲聲道：「這小子以身犯險，怕是會把自己也搭進去……」

  說著。

  他看向冷妹子，「既然已經找到人了，稍後跟他見一面，把他趕緊帶出來吧。」

  這段時間。

  他也養成了這個壞習慣，遇事就問冷妹子的意見。

  「不走！」

  沒等冷妹子開口。

  樹苗子卻不幹了，「老爺說了，他肯定能救阿傻姐姐的！他不會跟你走的！我也不走！」

  「對！」

  元小夏附和道：「我也不走的！」

  「你們不懂。」

  夏清源嘆了口氣。

  嫡系後人，自小孤苦無依，他如何不心疼？

  只不過。

  他為人光明磊落，要他眼睜睜看著顧寒拿自己的命拼那一線不可能存在的希望，更不忍心。

  一旁。

  雲逍只是靜靜地聽，並不說話。

  「計劃照舊。」

  突然，冷妹子再次開口，留下一句讓人摸不到頭腦的話，朝外間走去。

  「丫頭！」

  夏清源一愣，「你做什麼去？」

  「去看看。」

  冷妹子抬頭看了一眼那漫天的幽黑雷霆，輕聲道：「這泉字碑的法則，到底和黃字碑法則有什麼不同。」

  「你……」

  夏清源神情一震，「你要感悟這些法則？

  「……」

  冷妹子沒說話，算是默認。

  「你到底想做什麼？」

  夏清源再問，倒不是懷疑對方能不能做到，只是好奇對方的目的。

  「別勸了。」

  雲逍突然開口，道：「清源，還看不出來嗎？她來這裡，就不是為了帶他回去的！」

  「你知道她要做什麼？」

  「不知道。」

  雲逍搖搖頭，淡淡道：「不過以她的性子，做出什麼樣的事，我都不奇怪。」

  「果然。」

  「我看得不錯，她比我還要瘋狂得多！」

  ……

  來到外間。

  冷妹子抬頭看向上空，感受著那無處不在的泉字碑法則，雙目微合，似在感應什麼。

  無聲無息間。

  一株樹苗子賊兮兮地溜到了不遠處，看著她的背影，躍躍欲試。

  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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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偷偷給她一腳，然後馬上就跑？

  「阿樹。」

  正想著，卻聽冷妹子突然道：「過來。」

  樹苗子身體一僵。

  它根本不想過去，無奈……根本管不住自己的腿。

  「姑奶奶。」

  化作一道綠光，它老老實實落在了冷妹子肩頭。

  「說說看。」

  冷妹子輕聲道：「他進入鬼域以後，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要知道。」

  「啊？」

  樹苗子傻了眼，「這……這誰能記得住啊？」

  「記不住麼？」

  冷妹子瞥了它一眼，神色柔和，「那你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呢……」

  「記得住記得住！」

  樹苗子一哆嗦，又一次被恐懼支配，絞盡腦汁，冥思苦想，將顧寒曾經說過的話複述了個大概。

  冷妹子靜靜聆聽。

  半晌之後，她眼中閃過一絲恍然，抬頭看向上空內那座時隱時現的王座。

  我知道你要做什麼了。

  ……

  鬼域。

  鬼三娘領地，那座秘境內。

  黑池中。

  在千夜的操縱下，那些幽冷莫名的氣息已是被這副皮囊吸納了不少。

  肉眼可見的。

  這副皮囊的氣勢越來越強，鬼力也越發渾厚，已是超越了曾經的實力太多了。

  同樣的。

  在那片悟道茶的幫助下，顧寒本體心神抱守歸一，一點一滴地補足曾經缺失的根本。

  意識空間深處。

  神魂之上，那根完整若白玉一般的法則，越發凝實，越發璀璨晶瑩。

  恍惚之中。

  顧寒忽然覺得眼前景色一變，卻是來到了一條白玉台階之上。

  天明幾淨，祥雲渺渺。

  台階四周，卻是被一片無盡的仙霧包繞，內中似有萬千瓊樓玉宇，無盡的仙禽異獸。

  「這是……」

  明悟浮上心頭。

  類似的景象，他當年在金榜里看到過，在仙諭院也見識過，這裡……並非人間！

  輕輕一躍。

  數百台階已是落在了身後，他不住地向前攀登而去，似過了一瞬，又似過了萬年，身形突然一頓！

  台階已到了盡頭。

  面前，是一座根本不知道有多深的恐怖深淵！

  而側面。

  無盡的仙霧之中，卻是隱藏了一道門戶，一道丈許來高的白玉大門，玉門似合非合，似乎輕輕一用力，便能徹底推開。

  凝神看去。

  白玉門上，似鐫刻了花鳥魚蟲，山河日月，宇宙蒼穹……可一眨眼，這些卻盡數消失不見，只餘下了一道道散亂無章的刻痕。

  只不過。

  這刻痕看似散亂，卻隱隱有一絲返本還源的意味，似蘊藏了無數大道妙理。

  「明白了。」

  看了一眼深淵，又看了一眼台階，再看了一眼那門戶，顧寒心中恍然。

  面前的台階。

  便是通天境的通天之路。

  台階本身，象徵著境界，也象徵著根本，前面沒路，是因為是他的修為已是通天九重境。

  玉門的背後。

  卻是代表了下一個境界。

  推開。

  便可功成無量！

  對常人而言，這便是積累到了極致，產生的一絲破境異象，自然的，也不會有任何猶豫，會選擇當場破境。

  可顧寒沒動。

  側面，是破境契機。

  前方，是無底深淵。

  這兩條在常人看來很好選的路，在他看來，其實更好選。

  目光一轉。

  從那扇隱藏了無盡誘惑的玉門上收回了目光，復又向前看去。

  「我要的，是極境！」

  話音落下。

  他一步邁向了前方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