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中心。

  眼見顧寒又是一劍落下。

  端明一咬牙，身後隱隱現出一道幽色虛影，徑直沒入了他鬼爪之內！

  肉眼可見的。

  兩隻本就粗壯的鬼爪又是增大了近乎一倍，和他乾瘦的身形完全不成正比！

  轟！

  霸道的劍意落下，在他鬼爪之上再次留下了數道深深的劍痕！

  砰砰砰！

  端明身形連退，直至老遠，方才止住身形。

  「這就是頂尖鬼帥的實力？」

  顧寒卻沒急著追擊，心中暗暗思忖，到了此刻，他已是將對方的實力大致摸了個清楚。

  王座之爭。

  還得靠摩武這具皮囊，動用不了正身的修為，很有必要提前摸清鬼族頂尖鬼帥的實力。

  相比其餘四個。

  端明很強，無愧頂尖鬼帥之稱！

  「就是不知道，有沒有比他更強的鬼帥了。」

  「速戰速決吧。」

  千夜沉聲道：「摸清楚了就趕緊解決了他們，別拖太久，免得生出變數，至於更強的……遇到了就知道了。」

  「好。」

  顧寒點點頭，也沒有和對方周旋下去的意思了。

  「愣著做什麼！」

  眼見顧寒突然停下動作，端明身上壓力一減，朝著周圍碩果僅存的幾名鬼將咆哮道：「還不趕緊回去……」

  「回去？」

  顧寒好奇道：「回哪？回黃泉？還是回鬼域？我送送你們？」

  咯噔！

  端明心裡一跳，那股不好的預感再次湧上心頭。

  對面。

  顧寒卻一反常態沒有動手，甚至閉上了雙眼。

  「快！」

  端明心中的危機感越來越強，沉聲喝道：「趁現在……」

  「那……」

  話沒說完，卻見身邊一名鬼將突然抬頭，不解道：「那是什麼？」

  ……

  遠處。

  感應到天幕的異動，那擺渡人也好，一眾凡人也罷，齊齊朝著上空看去。

  不知何時。

  上空內突然多出了一個個光點，亮晶晶，閃耀耀，好似星光。

  倏爾之間。

  星光灑落而下，拖曳著長長的亮光，宛如一場星雨，給這片幽暗昏沉，千瘡百孔的天幕之上，帶來了一絲別樣的景致。

  「下雨了嗎？」

  小男孩喃喃自語。

  「不是雨。」

  那擺渡人搖搖頭，眼中滿是難以掩飾的驚駭和匪夷所思，「那是……劍。」

  他沒想到。

  直到此刻，顧寒方才展露了真正的實力。

  剛剛……

  是在耍猴？或者耍鬼？

  萬劍齊落，化作了一片星雨，自那小男孩眼中划過，然後……盡數落在了眾鬼身上！

  他眼中的奇景。

  卻是眾鬼的催命符！

  端明呆呆地看著顧寒，根本沒想到，本以為對方手段盡出，他拼盡全力，尚能與之周旋，可沒想到……

  「我不服啊！！！」

  一道幾乎失去了理智的咆哮聲響起，他鬼爪猛地一舉，似要憑一己之力將這片劍雨攔下！

  轟轟轟！

  剛舉起手。

  身形已被萬劍徹底埋葬！

  地動山搖，空間震顫，這片小小的地陸，差一點便要被那一片劍雨徹底擊穿！

  「唉。」

  那擺渡人輕嘆一聲，服了丹藥後，傷勢有了少許好轉，動用殘餘的修為將那些凡人盡數護持了起來。

  良久之後，雨停。

  那幾乎能遮天蔽日的鬼氣，已是涓滴不蠢，原本滿是陰霾的天幕，此刻雖然依舊破碎，可卻多出了幾分清朗之意。

  一場劍雨。

  洗盡陰霾，換得清瀾！

  煙塵逐漸散去。

  端明的身形再次出現在了顧寒面前。

  懸浮半空。

  兩隻鬼爪幾乎碎了大半，肉身上滿是大大小小的裂縫，緊靠著一絲鬼力維持，才沒有徹底崩毀。

  下方。

  一方幽深無比，根本不知道多深的巨坑好似一張猙獰巨口，隨時都要把他吞沒進去。

  半刻鐘以前。

  他以為他即將走到鬼生巔峰。

  可半刻鐘以後。

  他卻是即將走到生命的盡頭。

  人生有大起大落，鬼生也有，這讓他難以接受。

  「還活著？」

  顧寒有些驚訝，「頂尖鬼帥的名頭，不是白來的，單只是這一點，你比木奎強十倍。」

  在端明聽來。

  這話裡面卻滿是羞辱的意味。

  他突然懂了。

  顧寒明明身份暴露，卻從頭到尾都沒有絲毫慌張的意思。

  靠的就是實打實的硬實力！

  是了。

  我們全死了，他自然不會暴露。

  想到這裡。

  他有些失魂落魄。

  「如果有下輩子。」

  顧寒突然開口道：「改個名字。」

  「什麼？」

  端明一愣，下意識抬頭，卻正好看到顧寒手中，那柄再次舉起的黑劍。

  「叫長明。」

  顧寒認真道：「這樣的話，你可能會活得久一點。」

  「你已經贏了。」

  端明深深吸了口氣，「還這麼羞辱我，很有意思？」

  「抱歉。」

  顧寒面無表情道：「人鬼殊途，我的尊重，註定是你得不到的東西。」

  「我……寧死不受辱！」

  端明心中大恨，再也不管身上的傷勢，強行提起體內最後的一絲鬼力，也不管寸寸破碎的身體，朝著顧寒沖了過來！

  還未近身。

  忽然聽到一聲聲劍鳴之音，而本來已是恢復平靜的大地，再一次顫抖了起來！

  下方。

  那個幽深不見底的黑洞中，一柄柄長劍呼嘯而出，化作了一道長劍洪流！

  「我為鬼帥！」

  「可殺不可辱！」

  端明狀若瘋魔，小半個殘軀沖了過來。

  「是麼？」

  顧寒的臉上依舊沒有表情，手中的黑劍卻是斬落而下！

  剎那間！

  萬劍齊鳴，頓時由實轉虛，凝聚成了一柄兩千餘丈長的巨劍，也是重重落下！

  巨劍臨身前。

  端明恍惚中似看到了劍身之上，四個古篆大字一閃而過，只是代表了什麼意思，他並不知道。

  他自詡先天聖族，一生自傲，對人族的東西嗤之以鼻，自然不可能特意學習人族的文字的。

  那篆字很清晰。

  同樣也被那小男孩看到了。

  很巧。

  他也不識字。

  「使者。」

  他看向那擺渡人，好奇道：「那是什麼啊？」

  「是字。」

  那擺渡人面色古怪，嘴角狠狠扯了扯。

  「字？」

  小男孩撓撓頭，又問道：「什麼字啊？」

  「專殺，畜生。」

  話音落下。

  噗的一聲輕響傳來，端明的身體被那巨劍擦過，本就殘缺的身體瞬間爆碎，只剩下了一顆腦袋落在地上，滾了十幾圈才停住。

  那擺渡人的話，他聽到了。

  「……」

  嘴巴最後張了幾張，一個字都沒說出來，已是氣息全無！

  怒目圓睜，死不瞑目！

  「早跟你說了。」

  顧寒徐徐收劍，淡淡道：「留遺言這種事，得趁早，怎麼就不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