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

  樹苗子觸景生情，抽了抽鼻子：「我想虎子了。」

  顧寒沉默不語。

  要是那個小傢伙沒死，現在可能就是他的徒弟了。

  「虎子是誰？」

  元小夏一臉的好奇。

  「之前遇到的。」

  樹苗子想了想：「一個做夢都想吃一顆果子的小傢伙。」

  「他人呢？」

  「被鬼族殺了。」

  樹苗子的情緒有些失落：「到死……也沒吃上一顆果子。」

  「……」

  元小夏的心情突然有些沉重。

  原來……

  這裡的人活得這麼慘的嗎

  生平第一次，她意識到，當擺渡人，並不是她想像中的殺惡鬼，耍帥出風頭那麼簡單，更有著責任和使命。

  「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鬼三娘面色如常，似乎對這一切都早已習慣，淡漠道：「你人族蓄養牲畜，修士豢養靈獸，又是為何？不也是為了殺了取肉？從這方面來說，咱們並無區別！」

  「你……」

  元小夏有心辯駁，卻說不出來。

  「三娘。」

  顧寒淡淡道：「你都成這副德性了，還有心思亂別人道心？吃飽撐的？又或者說，我對你太寬容了？」

  「就是！」

  樹苗子狠狠給了鬼三娘一腳，惡狠狠道：「你這個臭美自戀的丑鬼，帶路黨，內奸，鬼族的罪人，老爺的階下囚……你神氣個屁啊你！」

  鬼三娘差點當場破防！

  顧寒懶得理她，更懶得反駁。

  對待鬼三娘這樣的，就得像樹苗子一樣，簡單粗暴，使勁往她心窩子裡捅就完事了。

  講道理？

  種族不同，立場不同，理念更是大相逕庭……有什麼道理可講？

  徹底消滅對方，才是唯一的道理！

  突然間。

  他身形一頓，看向了遠處。

  「哎？」

  樹苗子一個不小心，一下撞到了他身上。

  「咦？」

  探出腦袋朝前面看了一眼，它眨了眨眼：「到了？」

  前方。

  鬼氣蒙蒙中，一座萬丈高的巨城若隱若現，赫然是以白骨鑄成！

  「就是那裡。」

  鬼三娘強自平復下心中的怒火，看向顧寒道：「三百年前，我偶爾路過此地，便是那木奎的領地所在了。」

  「走。」

  顧寒淡淡道：「記住我跟你說過的話，你只要好好照辦，我保你更進一步，當上鬼君！」

  來的路上。

  他已是和千夜擬定了一個初步的計劃。

  「對了。」

  似想到了什麼，他又看向精細鬼和伶俐鬼，認真道：「到了鬼域，公開場合，就不能用人族的稱呼了，免得露餡，知道了嗎？」

  「是。」

  兩隻小鬼對視了一眼，齊聲道：「摩武大人！」

  ……

  白骨巨城正中心，一座白骨大殿坐落在此，殿內鬼氣森森，血腥味比外間濃郁了數倍不止，悽厲的慘叫此起彼伏，配合著眾鬼殘忍的大笑，宛如煉獄！

  殿內。

  一名身材壯碩的鬼族高坐主位，面色青灰，方口闊鼻，兩隻褐色的眼睛下方，各有一團凸起，隨著他開口，不斷蠕動，詭異莫名。

  正是鬼帥，木奎！

  亦是白骨鬼王的頭號心腹愛將！

  下方。

  左右兩側，各有四個坐席，皆是由人骨打造拼湊而成，坐席後方，也各有三名鬼族，和木奎一樣，皆是鬼帥！

  再遠處。

  卻是三四十名鬼將，俱是各大鬼帥的心腹，被他們一同帶了過來赴宴，此刻你來我往，推杯換盞，高談闊論，很是快活。

  眾鬼手中的酒杯，赫然是以人的頭骨打造！

  杯中酒水鮮艷殷紅，血腥味撲鼻，竟是以人血釀製而成！

  突然間。

  偏殿內再次傳來數聲哀嚎慘叫聲，惹得眾鬼神情一振，又是興奮了起來。

  不多時。

  數名鬼卒自偏殿走出，將一顆顆尚在輕微跳動，冒著熱氣的人心擺在了各個鬼帥席前，而那些鬼將面前，也被送上了新鮮的血肉和血酒。

  「三位。」

  木奎掃過看向右側的那三名鬼帥，笑道：「現殺的血食，現取的人心，現成的活肉，嘗嘗看，合不合口味？」

  「木兄，你有心了。」

  右側首位，那名鬼帥將面前的人心放入口中咀嚼一番，神情中滿是陶醉之意。

  「沒什麼。」

  木奎淡然一笑：「三位初次來我這裡，我自然是要好好款待的。」

  「不錯，三位來投，我等很歡迎！」

  「以後咱們就是同僚了，可喜可賀，三位，還請滿飲此杯！」

  「……」

  左側，那三名鬼帥紛紛開口，端起案上的骷髏酒杯，朝對面敬了過去，一時間觥籌交錯，殿內歡聲笑語，賓主盡歡。

  「木兄。」

  一片熱鬧中，右側中間，那名鬼帥猶豫了一瞬，問道：「若是三娘大人回來，要問罪我們……」

  聞言。

  他身邊的兩名鬼帥也放下了酒杯，看向木奎，似在等他答覆。

  他們三個。

  並非白骨鬼王座下的鬼帥，而是隸屬於鬼三娘，今日來此，卻是背叛了原主，另投新主的。

  「怕什麼。」

  「一切都有王在。」

  似看出了他們的心思，木奎傲然道：「紅河君上座下七大鬼王，論資歷，王最老，論實力，王最強，有他庇護，別說三娘大人不在，就算她在，王也能保你們無事！」

  聽到他的承諾。

  那三位投靠的鬼帥暗暗鬆了口氣。

  背叛鬼王。

  他們的壓力也很大，若非白骨鬼王的條件太優厚，他們又過得實在是窩囊，就算再有十個膽子，也不敢做這種事的。

  「三位勿憂。」

  木奎繼續道：「稍後吾王便會來此，為三位接風洗塵，屆時，咱們就徹底是一家了！」

  目光一轉。

  看向面前的那顆人心，他不滿道：「這人心雖好，可比之那嬰兒的心肝，終究是少了幾分細嫩……去，再去催催！」

  說到這裡。

  他目光一冷，看向身邊的一名鬼卒，淡淡道：「若是王到了，他們還回不來，那就永遠別回來了！」

  「是！」

  那鬼卒戰戰兢兢，便要再去催促。

  沒等他挪動腳步。

  外間突然傳來一陣騷亂聲，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道略顯尖細的聲音：「狗膽包天！敢攔我家老……大人，活得不耐煩了！滾開滾開！」

  恩？

  眾鬼一愣。

  誰這麼大的膽子，敢在外面鬧事？

  不待他們查看。

  一道身影緩緩步入了殿內，白髮披肩，身姿英挺，面容俊朗，氣度不凡。

  正是顧寒！

  看到他的長相，包括木奎在內，左側三名鬼帥微微失神，心裡莫名地生出了一絲嫉妒之意。

  這是誰？

  長這麼英俊？

  想靠臉吃飯不成？

  和他們相反，右側三名鬼帥神情微變，各個咬牙切齒。

  又是他！

  這個該死的小白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