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苗子瞠目結舌，鬼三娘一臉的茫然。

  顧寒……

  顧寒沒忍住，爆了句粗口：「我他娘的……」

  他突然反應了過來。

  之前和眾人告別的時候，其實是少了一個人的，只是當時根本沒意識到，或者說，這個人……少得毫無違和感。

  想到這裡。

  他頭疼不已，看了元小夏一眼：「你什麼時候跟過來的……不對，你是什麼時候消失……也不對……」

  怎麼問都不對勁。

  他壓根就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時候沒的！

  「顧大哥。」

  還是元小夏坦白了：「我其實老早就守在外面蹲你了，蹲了好幾天呢，都快睡著了！」

  顧寒：「……」

  「唉！」

  千夜嘆了口氣，覺得有點心累：「防不勝防啊！」

  鬼三娘聽得一頭霧水。

  一直守著？

  為什麼我沒看到？

  我瞎了？

  「咦？」

  瞥見樹苗子賊頭賊腦的滑稽模樣，元小夏少女心性大起，跑了過去摸了摸它的大腦袋，禿腦門，故作老成道：「小鬼頭……」

  「放肆！」

  樹苗子大怒：「怎麼跟本樹說話呢！放尊重一點！我跟老爺是來做大事的，你跟著添什麼亂？你才多少實力……誒？」

  話說一半。

  它突然反應了過來：「老爺，她也是能幫上忙的啊！」

  它突然想到了偷棺材的事。

  「對啊對啊！」

  元小夏怯怯地看著黑臉的顧寒：「顧大哥，我不是來搗亂的，我真是來幫你的。」

  「這次不一樣！」

  顧寒的態度很堅決。

  他清楚元小夏的能力，可他更知道這次行動的危險性，讓元小夏冒著生命危險探索鬼池，成功率會更高……可代價，可能會把命搭進去！

  論危險程度。

  完全不是偷棺材那次能比的。

  硬起心腸板起臉，將元小夏狠狠訓斥了一頓，直罵得小姑娘眼圈發紅，差點沒哭出聲，他才罷休。

  「壞蛋！」

  「大壞蛋！」

  她兩眼噙淚，委屈巴巴，小聲嘀咕：「說話不算話，明明說好了帶我殺鬼的，現在又……我恨死你了，咬死你咬死你……」

  無視了她的碎碎念。

  顧寒隨即看向鬼三娘：「現在，送她出去！」

  「我做不到。」

  「什麼？」

  「我的傷很重。」

  鬼三娘如實道：「你也看到了，打開這道門戶有多難，用你們的人族的話說，現在的我，差不多已經跌境了，就算我不要命，也暫時做不到這種事了。」

  顧寒眉頭大皺。

  「顧大哥……」

  雲小夏趁機撒嬌，可憐兮兮道：「求求了……」

  剛要說話。

  卻見鬼三娘面色微變，突然看向遠處：「有鬼族來了！」

  鬼族？

  顧寒一怔，檢索記憶，才知道在這混沌地帶中，時常有鬼族出沒，目的便是為了巡查自家領地，以免領地範圍內的血食被別的鬼族盜走。

  剛想到這裡。

  遠處鬼氣升騰，一隊鬼族已是出現在他視線中。

  「別動！」

  顧寒身形一晃，將元小夏擋在了身後，心中暗暗戒備。

  眨眼的功夫。

  那隊鬼族已是來到了幾人面前。

  顧寒凝神看去。

  為首一個，面目猙獰，頭上生了根獨角，身高足有一丈，滿臉的凶厲之色，看身上鬼氣凝實的程度，卻是個鬼將！

  論實力。

  比當年他當年遇到的靈明鬼將弱了不少，也就是個徹地境中游偏下的水準。

  那鬼將身後。

  還跟了五名鬼校，以及數百名鬼卒。

  看到顧寒一行，尤其是身穿宮裝的鬼三娘，眾鬼一愣。

  人族？

  怎麼會有人族？

  那鬼將瞳孔猛地一縮，突然想到某種可能。

  一般情況下。

  在鬼族內，遇到了人族，只有兩個可能，一個是血食，一個就是擺渡人！

  只不過。

  在這片鬼域中，還有第三個可能！

  某個喜歡穿人皮的鬼王！

  尤其是，顧寒身上無意間散落的鬼氣，讓他心驚，實力顯然比他強得多，等階也比他高，更讓他篤定了心中猜想。

  「敢問……」

  一擺手，制止住了身後眾鬼的騷亂，他試探道：「可是鬼王大人？」

  「你們是誰？」

  鬼三娘一臉的淡漠，一縷鬼氣散落而下，雖然實力大減，可獨屬於鬼王位階的威壓，仍舊是駭得眾鬼瑟瑟發抖，心中惶恐不安。

  鬼族疆域廣袤。

  鬼王數量亦是不少，而且分布在各處，平日裡互不見面，能猜出她身份的，和她的領地定然離得不遠。

  「鬼王大人。」

  那鬼將恭恭敬敬道：「我等隸屬木奎鬼帥座下，來此辦些小事，吾王稍待，容我等去稟報鬼帥……」

  「不用了。」

  聽到木奎二字，鬼三娘的眉頭皺了皺，淡淡道：「本王只是路過此地，並無停留的打算，你們退下吧！」

  在顧寒面前。

  她是個戰戰兢兢，朝不保夕，飽受折磨的俘虜鬼三娘。

  可在眾鬼面前。

  她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威風赫赫，一言能決定萬千鬼族生死的鬼王！

  「是！」

  那鬼將恭敬應下，便準備告退。

  顧寒檢索了一番記憶，卻沒發現關於這個木奎鬼帥的信息，畢竟鬼王和鬼王之間都不全認識，多如牛毛的鬼帥之間，就更是如此了。

  更遑論。

  摩武還是個靠臉吃飯的，大半時間都在琢磨怎麼討好鬼三娘，就更不可能認識多少鬼族了。

  「先離開。」

  鬼三娘傳音道：「詳細情況，我待會再給你解釋……」

  顧寒卻不理她。

  看向那準備離開的眾鬼，他突然好奇道：「等等，你們剛剛說要去辦事，辦什麼事？」

  「回大人！」

  那鬼將如實道：「今日木奎鬼帥宴請好友，特令我等去尋一百付尚未滿月的人族嬰兒心肝過去，用來款待客人，所以我們……」

  樹苗子和元小夏聽得不寒而慄。

  「嬰兒心肝？」

  顧寒突然笑了：「好吃嗎？」

  那鬼將一愣。

  你的等階比我都高，難道沒嘗過，還問我作甚？

  只是顧寒問了。

  他也不敢不答，只能按下心中疑惑，老實道：「回大人，那嬰兒心肝自然是鮮嫩無比，滋味可口，乃是鬼族最受歡迎……」

  噗的一聲！

  話未說完，心頭突然一疼，下意識低頭，卻見一柄森森骨劍，深深沒入了心口處，鬼氣蔓延而下，不斷消殺他體內的生機！

  一抬頭。

  正好對上顧寒冷漠的眼神。

  「大人……」

  他一臉的不解：「您這是為何……」

  顧寒想了想：「你藐視本帥。」

  那鬼將：「？？？」

  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怎麼藐視？

  「我……沒有。」

  「沒有嗎？」

  「真……沒有。」

  「抱歉。」

  顧寒緩緩抽出骨劍，認真道：「那可能是我搞錯了。」

  鬼將：「？？？」

  沒來得及再反駁，龐大的屍身轟然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