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

  詹弘便後悔了。

  休看他在仙諭院執掌生殺大權，威風赫赫，能和三大古族平起平坐，可在老者面前，其實就是個小嘍囉，至於那位神秘至極的少尊……更是他沒資格接觸到的禁忌！

  果然。

  老者不悅道：「少尊，也是你有資格提的？」

  「是是是！」

  此刻的詹弘絲毫沒了在外間的威勢，驚出了一身冷汗，忙道：「是屬下……失言了！」

  「罷了。」

  「下不為例！」

  老者擺擺手，也並沒有深究。

  「總院主。」

  詹弘連忙岔開話題，又道：「那他提的本源一事……」

  「區區徹地境，要本源做什麼！」

  「似是要送人。」

  「哼，多此一舉！」

  老者有些不屑，「入了仙榜，有了仙籍，便是斬斷紅塵，歸於大道，六欲七情，終究是累贅罷了！」

  詹弘羨慕不已。

  仙籍，這是他奮鬥了半生都得不到的東西！

  「稍等一段時日。」

  玉璧之上，老者又道：「本源珍貴稀少，不可輕賜於人，這件事我還要請示……你這次做得不錯，若是他能位列仙榜，入了仙籍，算你大功一件。」

  說話間。

  他身形一散，又是消失不見，而那面玉璧瞬間恢復到了之前的模樣。

  「多謝總院主！」

  詹弘激動得難以自持，又是恭恭敬敬行了個大禮，在此靜靜等候了起來。

  ……

  夏臨和球球圍在顧寒身邊，樹苗子被顧寒收拾了一頓，斷手斷腰斷腿……正躺在遠處哼哼唧唧。

  簡單交談。

  顧寒已是清楚了這裡的情況。

  酒逢知己千杯少。

  自那一日談心過後，商清淑和鳳汐突然不拼酒了，反倒成了酒友，當然，酒是依舊沒少喝的。

  喝酒，打人，道歉……就是她最喜歡做的三件事。

  「嗚……」

  球球兩隻大眼睛霧氣蒙蒙，不斷對著顧寒訴苦。

  乖巧可愛如它。

  也沒能逃過被揍的命運，更遑論夏臨和樹苗子了。

  當然了。

  最倒霉的，依舊是馮十六，他修為太高，縱然躲到角落裡，依舊如漆黑中的螢火蟲那麼顯眼，被打的次數最多！

  唯獨鳳汐能倖免於難。

  顧寒覺得，應該就是商清淑怕把她打傷了，沒了酒友，故而手下留情了。

  他頭疼不已。

  以前鳳汐也沒這么喝過，可現在……兩個酒鬼遇到了一起，就是個災難！

  「還……還有件事。」

  夏臨猶豫了一瞬，將那日商清淑大鬧夏家的事說了一遍。

  一拳打爆夏仁傑。

  而後趁著酒意，又將夏家的高層徹徹底底收拾了一遍，傷的傷，廢的廢，差點讓夏家除名恆榮大域。

  「活該！」

  顧寒冷笑，雖然有夏清源這一層關係在，可半點不同情他們。

  夏晚風夫婦的事，夏家肯定也有份，只不過不是主謀罷了，如今有這樣的下場，可謂是自作孽！

  「顧大哥。」

  猶豫了半天，夏臨鼓起勇氣道：「那個……」

  「怎麼吞吞吐吐的？」

  顧寒皺眉道：「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事直說，婆婆媽媽的，一點不爽快！」

  「我想問……」

  夏臨哭喪著臉，「我姐到底是誰啊？」

  他也挺慘的。

  他本以為，他來到了縹緲界，日子會好過些，可這段時間除了偶爾被商清淑失手揍一頓之外，找他最多的人，反而是鳳汐，而且永遠只有一個問題。

  他姐姐是誰！

  他覺得他快被逼瘋了，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回仙諭院呢！

  「這個……」

  顧寒下意識看向了身邊的阿傻。

  阿傻一直在盯著夏臨。

  不知為何，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可她卻覺得眼前的少年似有種親切和熟悉感，跟顧寒給她帶來的感覺完全不同，是一種刻在血脈中的熟悉感。

  「姐姐？」

  「弟弟？」

  簡單介紹了阿傻的身份，二人都懵了。

  月管家一直隱瞞了阿傻的身世，也沒人告訴她，她根本沒想到，她在這世上竟然還有個至親！

  夏臨更沒想到。

  月靈曦，天榜第四，月家天驕的名頭他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只是從來沒見過，根本沒想到，那個天之驕女，竟然就是自己的姐姐！

  姐弟相認，自是分外歡喜。

  只是想到自己那對已經沒有任何印象的父母，阿傻的目光又是黯淡了起來。

  顧寒沒說話，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這件事，不算完！

  「怪事。」

  千夜奇道：「那個暴力女呢？這麼久都不出現？」

  說話間。

  眼前紅影一閃，鳳汐已是落在了眾人面前，神色清明，顯然，酒意已是被她刻意驅散了。

  「小師弟，你回來了。」

  「大師姐……」

  顧寒很想問她，剛剛那隻天鳳為何喝多了，只是感知到她此刻的修為，明智地閉上了嘴。

  通天二重了。

  恩，基本打不過。

  他有些感慨，像他，辛辛苦苦閉關一個月，還是在仙諭院，還是有悟道茶的幫助，才堪堪突破了一個小境界。

  可鳳汐呢？

  喝喝酒，耍耍酒瘋，就破境了？

  「呵。」

  他自嘲一笑，「我果然是個平平無奇的人。」

  千夜聽得很不是滋味，有心反駁，又怕露餡，索性裝作沒聽到。

  「她在那裡等你。」

  鳳汐指了指縹緲峰頂，示意商清淑在那裡等他。

  顧寒心裡一動。

  剛要去，似想到了什麼，拉過身旁的阿傻，「大師姐，這是……」

  「我知道。」

  鳳汐鳳目一轉，落在了阿傻身上，眼中難得露出一絲柔色，「你便是阿傻吧？」

  「大師姐，你好漂亮啊……」

  阿傻學著顧寒的稱呼，呆呆地看著她，眼神迷茫，宛如囈語。

  「跟我來。」

  鳳汐眼中閃過一絲柔色，將阿傻領到了一旁，平日裡清冷孤傲，話語極少的她，似乎對阿傻格外關心。

  顧寒會心一笑。

  這種關切，一半來自他，一半來自鳳梧院。

  他很清楚。

  鳳汐雖然從來沒說過，可她對鳳梧院這個只有一個破山頭的小勢力很上心，更有一種特殊的感情，而阿傻……也能算作其中的一員。

  見鳳汐走遠。

  夏臨眼眶濕潤，感懷不已。

  解脫了！

  徹底解脫了！

  終於不用再被這個漂亮得不像話的冰疙瘩追著問姐姐是誰了！

  也終於……不用被火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