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二人出招到結束。

  這場切磋持續的時間並不長。

  又不是生死戰，顧寒自然也不會乘勝追擊，徐徐收起劍海，靜靜站立在遠處。

  「雨塵姑娘。」

  他輕輕舒了口氣，拱了拱手，笑道：「承讓了。」

  他也有點不輕鬆。

  這場切磋，他看似信步閒庭，其實從頭到尾都沒有放鬆絲毫的警惕，在外人看來，他破去江山圖很簡單，可差一點……他就要動用那柄『專殺畜生』的巨劍了。

  不遠處。

  莊雨辰眼中閃過一絲落寞，黯淡道：「我……輸了。」

  場間一片譁然！

  什麼！

  輸了？

  女神，愛徒，寶貝疙瘩，天榜第五……就這麼直接輸了？

  「其實……」

  畢竟有求於人，顧寒故意給對方找了個台階下，想了想，笑道：「我看得出來，雨辰姑娘應該沒盡全力。」

  「沒用的。」

  莊雨辰搖搖頭，「還是一樣輸。」

  她的確沒盡全力，先前她畫的只是人，而她的終極殺招，其實是臨摹萬里乾坤，以天象大勢之力碾壓對手，威勢更強，殺力更足，這才是她的殺手鐧。

  只是她明白。

  顧寒同樣也沒盡全力。

  天象再宏大，終究只是臨摹而來，乃是虛幻之物，又哪能經得起真正的劍海洗禮？

  更重要的。

  切磋，並不是拼命。

  「面……面紗！」

  突然間，一名年輕弟子似看到了什麼恐怖的事，一手捂著心口，一手顫顫巍巍地指著遠處的莊雨辰，痛心疾首道：「師妹的面紗，沒了！」

  什麼？

  眾人大驚失色，下意識看了過去，正好發現沒了面紗遮掩的那張精緻中透著一絲蒼白的臉蛋。

  如晴天霹靂一般。

  一眾年輕弟子面帶慘然之色，心痛得無法呼吸！

  年齡大一些的。

  俱是看著顧寒，一臉的詭異，不服，嫉妒，羨慕……

  此刻。

  莊雨辰立時反應了過來，下意識摸了摸臉上，目光中帶著一絲慍怒，慌亂，無措，以及……羞澀。

  顧寒一腦子霧水，納悶不已。

  用得著這麼大反應？

  不就是一塊破面紗嗎？能值多少錢？

  你們臨仙宗家大業大的，還在乎這個？

  大不了我賠就是了！

  「唔……」

  千夜若有所思。

  「怎麼了？」

  顧寒心裡一緊。

  「沒什麼。」

  千夜突然感慨道：「沒想到你相貌平平，毫不出奇，竟然也有這樣的艷遇！」

  顧寒：？？？

  「艷遇？」

  他有點沒聽懂，眨了眨眼，道：「什麼艷遇？」

  「你經歷得太少。」

  作為過來人，千夜的經驗自是極為豐富，解釋道：「帶著面紗，有時候是為了不暴露自己的相貌，免得引來麻煩，可有時候……卻是另外一層含義。」

  顧寒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什……麼？」

  「招親！」

  千夜緩聲道：「就跟凡間女子拋繡球一個道理，有些女子，追求者甚多，為了避免被騷擾，往往會給世人定下一條古怪的規矩，比如……取得一件她的隨身之物，比如……能夠打贏她，再比如……摘去她臉上的面紗！」

  「如此，才有一親芳澤的機會！」

  「這可不是胡說！」

  似怕顧寒不信，他以自身為例，強調道：「本君親身經歷過好幾次，其中第七次，印象特別深刻，那位聖女的規矩很怪，言稱誰能潛入她的閨房中，取了她的……咳咳，你知道的，本君從來是個不輕易服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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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日。」

  「本君使了一招金蟬脫殼，暗中潛入了那聖女閨房，嘖嘖嘖，竟然看到了她在……」

  說著說著。

  他就陷入了往日的回憶之中。

  顧寒壓根沒心思聽。

  他的心都涼了！

  你管這個叫艷遇？

  這叫麻煩還差不多！

  剛想解釋，卻見臨仙宗主一臉熱情地看著他，態度大變，「年輕人，你姓甚名誰，年齡幾許，家住何方，這個……未來有何打算？」

  顧寒一臉警惕，「你想幹什麼？」

  「沒事沒事。」

  臨仙宗主很和氣，擺擺手道：「隨口一問，純好奇。」

  顧寒：……

  「師父！」

  莊雨辰狠狠瞪了一眼臨仙宗主，有些羞赧，有些慍怒，有些迷茫。

  她的心很亂！

  只是第一次見面，話都沒說過幾句，雖然顧寒實力強得可怕，長得也不算差，也很有風度，是個良配……可是不是太快了點？

  想到某件事。

  眾人頓時明白了臨仙宗主的用意，一時間反對之聲如浪潮滾滾，不絕於耳！

  「宗主，不可啊！」

  「師父，三思啊！」

  「師伯，師妹是你一手帶大的，你就忍心把她往火坑裡推麼！」

  「我實名反對！」

  「……」

  這些話，主要出自那些年輕弟子。

  剩下的那些長老則是面色不善地看著臨仙宗主，氣得臉色發青。

  對方是來找茬的。

  你身為宗主，想的不是找回顏面，竟然……還當場招起了親？

  這……成何體統！

  「不必多言。」

  臨仙宗主一擺手，淡淡道：「我自有考量，你們聽著便是。」

  也不理眾人的意見。

  他再次看向顧寒，似在等著他的答覆。

  顧寒的心也很亂！

  招親？

  招個哪門子親？

  「千夜……怎麼辦？」

  「沒什麼辦法。」

  千夜被打斷回憶，有些惱怒，「若是私下也就罷了，現在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你若是當場拒絕，可是把所有人的臉都打了，他們怕是不會跟你善罷甘休的，別說你想問什麼，就是想走都難……」

  顧寒心思急轉。

  不得不說。

  他還是有點急智的。

  「雨塵姑娘。」

  心念急轉間，他已是想出了一條妙計，當即拱了拱手，一臉誠摯道：「沒想到，你竟然走的是那種罕見的畫道路子，說起來，我也有個老朋友，和雨辰姑娘很像，也擅長此道，如果有機會，你們可以交流交流心得。」

  「恩？」

  果然，莊雨辰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公子，你這位朋友是誰？」

  「她叫三娘。」

  「三娘是誰？」

  「一個丑鬼。」

  顧寒盯著她，認真道：「一個……丑得讓人吃不下飯的丑鬼！」

  莊雨辰：？？？

  ……

  與此同時。

  遙遠的虛寂內。

  正和樹苗子相互攙扶，砥礪前行的馮十六身體又是一顫，突然用手捂住了胸口。

  怎麼回事？

  他一臉的茫然。

  這股熟悉的心痛感……來自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