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梧院內。

  阿傻早已講完了這段時間和顧寒的經歷，抱著那塊獸肉啃得正香。

  對面。

  左央和俞渺一言不發。

  「破而後立！」

  半晌之後。

  左央才嘆了口氣。

  「我倒是沒想到，小師弟的經歷竟然如此豐富曲折，換作旁人，怕是死上十次都綽綽有餘了，可小師弟竟然能屢屢化險為夷，進而走到今天這一步……著實不易！」

  「更難得的是。」

  俞渺也是感慨不已。

  「他有情有義，始終堅守底線，師兄，咱們……好像真的撿到寶了！」

  「不錯！」

  左央笑了起來。

  「合該我這次走運，這樣的寶貝，可遇不可求！」

  「那……」

  俞渺瞥了他一眼。

  「不心疼那塊肉了？」

  「心疼什麼！」

  左央擺了擺手。

  「別說一塊，就是十塊百塊，能換來這樣一個小師弟，都值得！」

  說著。

  他緩緩起身，將那口大黑鍋清理乾淨，重新背在了身上。

  「師兄。」

  俞渺一愣。

  「你幹什麼去？」

  「去蠻荒之森轉轉。」

  左央擺了擺手。

  「說不定運氣好，能撿個漏呢！」

  「師兄。」

  俞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有些擔心。

  「這種滋養魂力的靈藥，就算僥倖能尋到，可必然生長在極深處，你……」

  「無妨。」

  左央拍了拍腰裡的尖刀。

  「殺人我不在行，可殺妖獸麼……呵呵，師兄還沒服過誰！」

  「況且先前的事，畢竟是咱們隱瞞在先，有些對他不住，既然是咱們的小師弟，他的事，就是咱們的事！總不能看著他在外奔波，咱們做師兄師姐的什麼都不干吧，那也太不像話了些！」

  「我懂了。」

  俞渺也是緩緩起身，笑了起來。

  「先前給大師姐做那件鳳鎏戰裙，還剩下不少火蠶絲，我再配些別的料子，給師弟做一件像樣的衣裳！咱們鳳梧院雖小，可師弟畢竟是首席弟子，出門在外，代表的是咱們的臉面，可不能讓人看輕了他！阿傻……」

  她看了一眼埋頭吃肉的阿傻一眼。

  「以後，就把這裡當作自己的家！」

  「家？」

  阿傻抬起頭，小臉上滿是油膩，一臉的懵懂。

  「我……我聽少爺的！」

  她的想法很簡單。

  有顧寒的地方，就是家。

  「罷了！」

  左央笑了起來。

  「臨走之前，順便去看看小師弟，免得他被那個老傢伙給坑了！」

  言罷。

  他一步邁出，便直接到了山腳。

  再一步，身形已然是消失不見。

  ……

  岳山城。

  如意樓外。

  眼見顧寒朝自己走了過來，楊福驚駭欲絕。

  這些年。

  他跟著楊飛耀武揚威，早養成了一副霸道倨傲的性子。

  修為低的，被他隨手拍死。

  修為高的，又忌憚楊家，只能忍氣吞聲。

  他順風順水慣了，根本沒想到今天會遇到顧寒這樣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一時間方寸大亂。

  「你……」

  他色厲內荏。

  「我是楊家的人！你敢傷我……定讓你死無葬身之地！不只你，還有所有跟你有關係的人……都得死！」

  「不錯！」

  楊飛一臉的惡毒。

  「我說過沒人能救你，就沒人能救你！」

  顧寒突然停住了腳步。

  楊福心裡一喜。

  他還以為自己的威脅奏效了，連忙站到了楊飛身後。

  失去了雙臂……

  幾乎就等於是個廢人了。

  今後，他在楊家的地位必將一落千丈，再不會有往日的風光。

  「跪下！」

  想到這裡，他心中大恨。

  「給小少爺磕頭致歉，或許還能死得不那麼痛苦！」

  「顧……顧大哥！」

  這時候。

  楊嵐連忙跑到顧寒身前，一臉的擔憂。

  「你趕緊走吧！」

  「走？」

  顧寒看了她一眼。

  「為什麼要走，況且我走了，你怎麼辦？」

  「我……」

  楊嵐急得都快哭了出來。

  「我沒事的，頂多是被他們帶回去，吃點苦頭罷了，有我哥在……他們不敢真拿我怎麼樣的，而且等我哥執行任務回來，他就能救我出來了！」

  「我若是走了。」

  顧寒搖搖頭。

  「那就沒臉再見姜兄了。」

  說著。

  他目光瞬間落在楊福身上。

  「我改主意了。」

  「怎麼？」

  楊福心中的驚慌漸漸平復，「要下跪求饒了？呵呵，早知道如此……」

  話說一半。

  他身體一僵。

  只覺得被一股比先前強橫了數倍的殺機死死鎖定，別說體內的修為了，竟是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至於楊飛……

  受到波及，已是嚇得小臉煞白，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住手！」

  孟優自然看出了不對。

  「你若是敢動手，必會被我兩家……」

  刷！

  話未說完。

  又是一道亮光閃過！

  比之前那道……更快，殺意也更重！

  噗！

  楊福臉上的表情瞬間僵在了那裡，脖頸上一絲細細的血線迅速擴散，頭顱直接滾落而下，熾熱的鮮血灑了楊飛一身！

  鴉雀無聲！

  眾人全傻了！

  他們根本沒想到。

  顧寒竟然真的敢殺人，而且……殺的還是楊家的人！

  更關鍵的……

  他們還是沒看清顧寒到底是如何出手的！

  「姜兄跟你說過吧。」

  顧寒看了呆愣愣的楊嵐一眼。

  「我這人骨頭有點硬，從來不喜歡被人威脅，也……從來不喜歡妥協！」

  楊嵐下意識點點頭。

  姜峰的確說過。

  可聽是一回事，當場見……自然又是另一回事了。

  「你……」

  楊飛摸了摸臉。

  一片血紅！

  他身體顫抖越發劇烈。

  一半是嚇的。

  一半是氣的。

  「你……敢殺我的人！」

  「你！」

  他猛地抬頭，小臉幾乎扭曲成了一團，加上滿臉的鮮血，更顯得猙獰可怖，「敢！殺！我！的！人！」

  這幾個字。

  他幾乎是咬碎了牙，才說出來的。

  「第一。」

  顧寒面無表情，向他緩緩走去。

  「人我已經殺了，你再說這句話，沒有任何的意義！」

  「第二。」

  他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在你們看來，若是你們想要我死，我就只能跪地磕頭，求你們大發慈悲，饒我一命？其實你有沒有想過，我其實還有第二個選擇？」

  刷！

  說著。

  他速度陡然間快了無數，瞬間來到楊飛面前。

  「你要殺我，就得做好被我殺的覺悟！」

  啪！

  他一下抓住了楊飛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

  「你是不是少爺當的久了，腦子變蠢了？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大膽！」

  「住手！」

  不遠處。

  孟優和孟倩面色大變。

  他們根本沒想到，顧寒竟然如此瘋狂，竟然敢直接對楊飛動手，此時想要救援，已是晚了！

  二人心中一片冰涼。

  楊福死了……也就死了。

  只是一個家奴而已，除了讓楊家丟點顏面之外，沒人會關心他的死活！

  可楊飛不一樣！

  他是楊林的親弟弟！

  是楊家家主的親子！

  若是他死在了顧寒手裡，定然是極其嚴重的一件事！

  「你……放開他！」

  此刻。

  孟倩已經開始慌了，語氣中再也沒有先前的從容。

  「放開他，我饒你不死！」

  「繼續說！」

  顧寒手上微微用力。

  「你的語氣讓我很噁心，你說的越多，他死的也就越快！」

  「……」

  孟倩不敢出聲了。

  她看出來了，自己引以為傲的身份，地位，背景……在顧寒面前，屁都不是！

  「哥！」

  她看向孟優，一臉焦急。

  「你……快想想辦法！」

  她心裡很清楚。

  楊飛若死。

  他和楊林的婚約……必將成為泡影！

  「你……敢對我動手！」

  此刻。

  楊飛小臉憋得通紅，拼命掙扎。

  「我哥……是楊家少主！」

  「他……還是棲霞院首席弟子！」

  「你敢……動我，他……不會繞過你！」

  「首席？」

  顧寒面無表情。

  「很了不起麼？我也是首席，我張揚了嗎？」

  眾人聽得一愣。

  他們印象中，只有玉擎宗和棲霞院有首席弟子這個稱呼，可顧寒很明顯不屬於這兩家，那這個首席……是哪來的？

  「說吧！」

  孟優雙手一負，深深吸了口氣。

  「你到底想怎麼樣！」

  暗中。

  他卻是拿出了一塊傳訊玉符，發了數道訊息出去。

  「不是說了麼？」

  顧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他要殺我，我就要殺他！」

  手上再次用力。

  楊飛小臉已是成了深紫色，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

  「住手！」

  孟優面色大變。

  「你想要什麼……都可以跟我說！只要別傷了他的性命，一切……都好商量！」

  「你……」

  孟倩面色發白。

  「你怎麼能這麼殘忍！他……他還是個孩子啊！」

  「……」

  顧寒又沉默了下來。

  眾人面面相覷。

  楊飛……說到底也只是個七八歲的孩子，只是先前他的所作所為讓人下意識忽略了他的年齡而已。

  「對！」

  見顧寒停住了動作。

  孟優急忙道：「你殺了楊福，心中應該解氣了吧，又何必再跟一個小孩計較？他年齡這么小，又能懂個什麼，所作所為，只不過是頑劣使然罷了，你抓著一個孩子不放……未免失了氣度！」

  孩子？

  眾人暗暗撇了撇嘴。

  陰損。

  歹毒。

  狠辣。

  狡詐……這些就不提了。

  這楊飛所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跟頑劣二字沾不上半點關係！

  在眾人的密切注視下。

  顧寒緩緩舉起了手掌。

  啪！

  一聲脆響。

  他重重一巴掌扇了下去！

  噗！

  楊飛的半邊臉直接高高腫了起來，一口鮮血混合著牙齒吐了出來。

  「不知道為什麼。」

  顧寒盯著孟優，面無表情。

  「我特別討厭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