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大哥哥！」
小女孩開心地笑了笑，灰暗的目光里閃過一絲神采，只是相比之下，她似乎對雲帆的光頭更感興趣，兩隻小手拍來拍去，咯咯笑個不停，玩的不亦樂乎，一顆鋥亮的腦袋也是變得黑乎乎一片。
雲狗腿認命了。
雖然說小女孩的手冰涼刺骨，摸在頭上，似乎連他的修為都被壓制了一部分，可除了這些，便沒什麼異常了。
顧寒很清楚。
執念存在的意義，就是某些心愿沒有完成，消除執念最好的辦法，也根本不是董大強說的避開，而是完成他們的心愿，就像當年玄丹營里的那些丹師，在苦等那個答案等了幾百萬年一樣。
「莫非……」
他心裡一動，「她的執念，就是想要找人陪她玩一會？」
雖說這種心愿有些兒戲。
可對一個五六歲大的小女孩來說，卻再正常不過了。
「不一定。」
千夜搖搖頭，道：「若是如此的話，此刻她應該已經完成了心愿，可卻完全沒有消散的跡象，應該是還有別的心愿！」
顧寒心裡一動，試探道：「小丫頭，你叫什麼名字？」
聞言。
小女孩動作一頓，眼中閃過一絲茫然之色，很努力地想了半天，最終卻是黯然地搖了搖頭，「我……想不起來了。」
顧寒也不意外。
執念殘留的記憶有限，而且肯定是和心愿相關的部分，想不起來名字，很正常。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一旁，鳳汐突然開口。
「很多人打架。」
小女孩神情又是一黯，也不拍光頭了，很努力地回想著，「很多人死了，我爹娘把我送到這裡，跟我說不要亂跑，他們會來接我，讓我等他們……我很聽話的，我一直在這裡乖乖等，雖然很冷，很餓，也很害怕……」
雲光頭覺得她有點可憐，忍不住把光頭湊了過來，「後來呢？」
「後來……」
小女孩茫然道：「我等著等著……就睡著了……」
說到這裡。
她似乎有了點精神，拍了拍雲帆的大光頭，笑得很純粹，「等我醒了以後……我就不餓了，也不冷了……」
「唉。」
范宇輕嘆。
其餘人也是聽得心裡一揪。
小女孩自己不明白，可他們卻很清楚。
睡著了，就是死了。
死後留下的執念，自然不會覺得冷，更不會覺得餓。
「然後我一直等……」
小女孩沒注意到眾人的表情，只是不斷重複，「一直等啊等……可總也等不到他們來接我……」
「大哥哥。」
她茫然地看向顧寒，「我爹娘……是不是不要我了？」
「不會的。」
顧寒強擠出一個笑容，「淨瞎說！」
「那他們為什麼這麼久都不來接我呢……」
「……」
顧寒沉默。
答案很殘酷，不來，自然是因為她的父母……也死了。
炎七心腸最軟，偷偷抹起了眼淚。
狗子伸出爪子拍了拍它，可是自己也是淚汪汪的。
小女孩不再說話。
似乎這些便是她僅有的記憶了。
說完這些，她似乎也不想玩了，拍了拍雲帆的光頭，故作輕鬆道：「好啦好啦，你們走吧。」
「再玩一會！」
胖子手一擺，大度道：「胖爺不是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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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
雲帆猶豫了一瞬，也道：「我平時都是有頭髮的，趁還沒長出來，你再拍一會也沒事。」
「不用啦！」
小女孩雖然有些不舍，可依舊道：「這麼久，你們是唯一願意陪我玩的人，我說話也得算話呀！咱們可是拉過鉤的！」
「走吧。」
千夜輕嘆道：「雖然很殘酷，可她父母，怕早已喪生在那場大戰之中了，你留下……也幫不了她。」
沉默半晌。
一行人才緩緩離去。
看著眾人的背影，小女孩眼中的神采迅速消退，又是變得灰暗一片，嘴裡不停地念叨著『不哭』『要堅強』之類的話。
「大哥哥！」
眼見眾人即將要消失在視線里，她突然又喊道：「如果你們看到我爹娘……能不能讓他們……快點來接我啊……」
說到最後，聲音已經有點顫抖了。
眾人身形又是一滯。
「師弟。」
鳳汐突然看了顧寒一眼。
其餘人也都是看著他，就連胖子，也沒有任何意見，似乎只等他做決定。
顧寒沒說話，身形一轉，一步來到小女孩面前。
「跟我走吧。」
「啊？」
小女孩一臉茫然，「去哪啊？」
「去找你爹娘。」
顧寒柔聲道：「他們不來接你，可能是因為一些事耽擱了，既然這樣，你可以去找他們。」
「真的嗎！」
灰暗消失，小女孩的目光里再次被希望和光芒充斥，「大哥哥你……願意帶我去找他們嗎？」
「當然。」
顧寒笑了笑。
「何必如此。」
千夜搖搖頭，「你應該清楚，帶上她，會多出不少變數，而且她的父母早已不在，就算你帶著她找，又如何能找得到？」
顧寒沉默了一瞬，道：「我若是就這麼離開，她會在這裡等多久？」
千夜沉默。
除非這古戰場消失，抑或者殘留的力量流失殆盡，否則，這小女孩會一直孤單地留在這裡，等那一對根本不會來的父母。
「帶著她又如何？」
他嘆了口氣，「你終究是要出去的，也根本沒辦法把她帶出去，畢竟去了外面，失去了這裡的力量支撐，她這道執念……撐不了太久！」
「千夜。」
顧寒突然道：「當年我撿到阿傻的時候，她也是又冷又餓，身上髒兮兮的……跟這個小丫頭，一模一樣。」
「所以。」
千夜若有所思道：「你當時給了她一個雞腿？」
顧寒想了想，「是三個。」
千夜啞然。
「倒是個能吃的！」
他感慨一笑，道：「罷了，帶著就帶著吧，雖然說希望渺茫，可也總比待在這裡一直絕望要好一點！」
隨即。
在小女孩的歡呼雀躍中，一行人再次趕路。
到了此刻。
除了顧寒之外，眾人已是對執念這種特殊的存在有了一定的了解，也不再懼怕小女孩，反而以同情居多，狗子炎七樹苗子三個非人的生物換著花樣逗她開心，無形中彌補了不少她本該擁有的一些童真和歡樂。
只是剛走沒多遠。
眾人就發現問題了。
小女孩不會飛！
單靠著她那一雙小短腿，等走到目的地……不能說是猴年馬月，只能說是遙遙無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