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的。」
齊凡硬著頭皮回答。
關外，指的是城防關外的兩國交界線區域，這片區域不屬於任何國家，是國與國之間的緩衝區。
之所以說自己來自關外，齊凡是擔心對方是飛矛城的將士，若是說自己是古盾城的士兵，對方一定不會手下留情。
不過，老者的話，無疑表明了身份，他也是關外的人。
齊凡轉過身，看向身後那人，借著月光，這才看清對方的容貌。
頭髮花白，滿臉皺紋，留著一把絡腮鬍，眼神卻非常明亮，身上穿著黑色的衣衫，而齊凡發現對方竟然只有一隻手握著一桿黑杆長槍。
長槍的槍尖反射著月光雪白的光芒，散發著森森寒光。
老者也在打量著齊凡，發現齊凡是一個稚嫩的少年，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關心道：「孩子，你怎麼掉進那麼大的坑裡了，快披上這件衣服。」
齊凡此時身無一物，衣服早就被血池融化，上來時只拖著斷劍，老人顯然是認為齊凡誤入深坑，雖然不知道事情經過，卻充滿善意的將一件厚重的披風蓋在齊凡身上。
戰場上的寒風帶著一股陰煞之氣，普通人被陰風一吹，定然會病倒，即便是修煉之人也無好處。
齊凡披上厚重的披風，感受到披風上的溫暖，心中的警戒心稍稍緩和。
「跟我走吧，我帶你回去。」老人說完，目光看向遠處的兩座城池，語氣有些擔憂道：「今晚似乎不太安生，好在有所收穫。」
齊凡這才發現，不遠處有一個大布袋子，裡面裝的是什麼？
他心念一動，一股精神力瞬間覆蓋在布袋上，裡面的東西竟然被他『看』的一清二楚。
布袋中是一些盔甲和兵器，還有一些染血的乾糧袋子，以及一些碎銀，看起來是老者在戰場上撿的無主之物。
「還能走嗎孩子？要不然我背你吧。」老者輕聲問道。
齊凡搖搖頭，他抓住斷劍，站起身來，「謝謝，我能走。」
「那就好，你跟我來。」老者說完，來到大布袋子前，從布袋中抽出一柄染血的刀，遞給齊凡，「把那斷劍扔了吧，這把刀好防身。」
齊凡愣了一下，看來老者真的把他當成清掃戰場的乞丐了。
「不用了老爺爺，這柄劍對我很重要。」齊凡神色認真的看著老者。
老者見齊凡如此認真，將那柄刀放回布袋裡，單手捏住布袋口子，背在身上，朝著戰場遠處走去。
齊凡跟在老者身後，他心中卻是有些疑惑，自己竟然會對一個陌生老人說那些話，看來他是被老者的善良影響，否則平日的他絕對不會對陌生人表達自己的心意。
在兩人離開不久，古盾城方向一簇簇火焰從遠處奔馳而來，正是被汪虎派來探查的那些將士們。
他們看到地面塌陷的坑洞，停下來探查一番，卻沒有任何發現，而此時南寒王朝的飛矛城方向，也有一隊人馬朝著這裡趕來。
為了避免戰鬥，古盾城的將士立刻下令，暫時撤退。
南寒王朝的將士們並未追擊古盾城的敵人，他們也如同古盾城的將士們一樣，探查塌陷的洞窟，一無所獲之後，分散開來，在四周繼續尋找。
此時，遠離戰場十里外的齊凡，回首望向戰場方向，看到兩群火焰在戰場上移動，收回目光後，跟著老者隱入灌木叢中。
一路崎嶇坎坷，腳下碎石是修築長城留下的廢墟，齊凡他們走了大概三四十里的距離，終於來到一處坑洞之中。
坑洞裡面儘是人為開採的痕跡，顯然是修築城牆時挖出的坑洞，如今卻成為老者的住處。
進入坑洞，坑洞內部的空間很大，深有百丈，洞口的路也足以三駕馬車並駕齊驅。
齊凡踏入坑洞的那一刻，頓時警惕起來，他如今的精神力遠超常人，達到空靈境，對方圓十丈之內的一切，都能有所覺察。
他發現這個山洞內還有不少人，並不像看到聽到的那麼安靜和平。
「我回來了。」老者進入洞內，先開口說了一句。
火把的光亮從坑洞內深處亮起，這時安靜的山洞內，傳來一片腳步聲，齊凡通過精神力感知，得知對方一共七人，男女老少都有。
齊凡跟在老人身後，朝著山洞內部走去，一路緩坡，迎面而來的是兩名少年，年齡與齊凡竟然差不多。
不過這兩名少年一人是獨眼，另一人則沒了雙臂。
除了兩名少年，還有兩名中年，兩名中年男人，警惕的目光看向齊凡，顯然他們對齊凡並不像老人那般，充滿善意。
而且兩名中年男人，同樣肢體不全，一人斷了臂膀，另一人則是斷了一條小腿，斷掉的小腿，用樹幹捆綁，一瘸一拐的朝這裡走來。
另外三名女人，一名老婦人，瞎了雙眼，另一名年輕女子沒了雙臂，最後一個七八歲的女孩，則瞪著大眼睛，好奇的打量著齊凡。
看到七人中只有小女孩完好無損，齊凡對此充滿疑惑，這裡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而他們又都是什麼人？
「高伯，他是什麼人？」
斷腿的中年男人，向老者投去質問的目光。
老者放下大布袋，平靜的回答：「也是一個無家可歸的人。」
「他不會是城裡的士兵吧！」斷臂的中年男人皺眉道。
「高岸遠，你不用那麼多疑，雖然我是在戰場上見到他，但他應該不是壞人，你不必擔心。」
高伯在大布袋中一陣翻找，找到一個染血的乾糧袋子，從中拿出一塊乾糧，遞給那個七八歲的小女孩。
「小瑤，吃吧。」
小女孩深處髒兮兮的小手，接過來乾糧就往嘴裡送，狼吞虎咽的吃著乾糧。
「呵呵，你慢點吃，別噎著。」高伯呵呵一笑，枯瘦的手掌摸了摸小女孩的腦袋。
高伯又對著那兩名少年說道：「你們兩個也過來，今天運氣不錯，撿到不少乾糧。」
獨眼少年和無臂少年立刻上前，獨眼少年翻找出兩個乾糧袋，拿出兩塊乾糧，自己先咬一口，一邊吃著，一邊將另一塊乾糧送到無臂少年嘴裡。
高伯將其他的乾糧袋，交給了瞎眼老婦人，老婦人顫抖著手摸索著乾糧袋的口子，摸出裡面的乾糧，慢慢的吃了起來。
那名斷腿的中年男人則拿著乾糧袋，將乾糧送到斷臂女子口中，慢慢地餵給她吃。
只有獨臂中年男人，依舊看著齊凡，說道：「高伯，你不能隨便帶人過來，如果他是城裡的士兵，我們肯定不能繼續留在這裡了。」
「不會的，他不會說的。」高伯對齊凡似乎很信任，微笑的目光看向齊凡。
齊凡點點頭，回應老人的話，說道：「我不會將這裡的事情說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