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里的所有人都抬頭朝肖榕看去,包括祁致的濃黑視線,也落在了她身上。
粗糲,很有壓迫性的目光。
但被肖榕努力忽視,她將跟在身後的人拉出來,偷偷瞪了他一眼。
他趕緊打招呼:「嗨,大家好,我是肖榕的……」
「……咳。」肖榕咳了聲。
個子高高的男生立馬改口:「榕榕的朋友,叫我小宸就可以,不好意思啊,打擾你們了!」
孟黎月雖然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麼情況,但特別配合:「不打擾,反正今天厲機長請客。」
厲赴征身子往後靠,和她對視一眼,也配合點頭:「嗯,不打擾。」
包廂里是個小圓桌,本來只擺了四把椅子,剛好祁致身邊那個位置空著。
現在多了個人,服務生很快進來加椅子,肖榕倒是坐在了他邊上。
跟著她來的男生,則是在她的另一側。
「這裡對著空調,有點冷,你把我的外套穿上?」
才剛坐好,男生就開始噓寒問暖。
肖榕今天穿的紅色吊帶碎花裙,她皮膚白,這個顏色極為襯她,露出鎖骨和細細手臂,靠近空調出風口,的確會有些冷。
「溫度可以調高一點。」
之前沒什麼反應的祁致忽然開口。
沒等肖榕說什麼,他就面無表情找到空調遙控,調完溫度,又恢復冷冷淡淡態度。
穿衣服這回事也被打斷了。
「你今天考試怎麼樣?」
「還不錯。」
「很快就要到我了。」肖榕嘆口氣。
隨意閒聊著,之前點的餐送進包廂,她才剛拿起筷子,邊上的小宸又立馬殷勤問她:「吃蝦嗎?這個鱘魚也不錯。」
孟黎月突然很好奇:「你年紀比肖榕小吧?」
「是啊,我今年二十二。」
「這個年紀,不錯……」勾起唇,本來只是想調侃一句,結果邊上的厲赴征,涼颼颼看向她。
男人的大手,不著痕跡放到了她腿上,溫度滾燙。
孟黎月臉頰開始發熱,連忙把他的手挪開。
厲赴征很輕地哼了聲。
從今天來這裡開始,肖榕基本就沒和祁致有過太直接的眼神接觸,有些特意避開了他的目光。
她也不知道他有沒有關注自己,只能努力不去在意。
祁致本來也話少,只是悶頭吃飯。
「對了,那天……訓練的是不是祁致他們,肖榕你問過他了嗎?」
孟黎月把話題放到了他們身上。
祁致微微抬頭,朝著自己身側看過去。
從剛才開始,肖榕就一直在和她身邊的年輕男生竊竊私語說著什麼。
他聽力很好,哪怕他們音量壓得很低,也聽清楚了,是在商量等會兒吃完飯,去看什麼電影。
祁致那個瞬間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很久沒有去過影院,甚至連娛樂生活都少得可憐。
他的世界裡基本就只有訓練,任務,和飛機相關的所有。
肖榕不一樣,她眼睛總是亮晶晶的,活力滿滿,生活里樂趣也足夠多。
「問了嗎?我也不記得了。」
肖榕回答時,並沒看向祁致。
她也不繼續追求答案,很快就轉移了注意力,和孟黎月說起這兩天工作里的糟心事。
「這些飛行員為了早點起飛,理由可真多,一會兒說拖車快沒油了,一會兒說飛機上有要客,都沒提前通知我們,能有多大的要客,通通老實排著吧!」
孟黎月憋著笑,手肘拐了拐身旁的厲赴征:「說你呢。」
他輕輕挑眉:「我可從來不找藉口。」
吃中餐耗費的時間不長,他們也都不喝酒,很快就到了這頓飯末尾。
孟黎月眼神掃過一圈,問肖榕:「你開車了嗎?」
「開了。」
「……行吧,你早點回去。」
小宸站起來:「我們等會兒去看電影,看完之後我送她回家。」
肖榕默認了。
孟黎月和厲赴征手牽手往外走,不經意瞄了一眼祁致的反應。
可惜,他必然是個足夠沉得住氣的人,無論此時有沒有產生任何波動,都不會被看出任何端倪。
到門口,有車來接祁致,他回隊裡。
「走了。」
他坐上車,關門之前,目光在某處頓了片刻,迅速收回。
吉普在黑夜裡遠去,回家路上,厲赴征隨意問:「那個人是誰?」
「你說肖宸呀,肖榕堂弟。」
厲赴征:「……」
「我也覺得這個辦法有點爛,但肖榕也是沒轍了,不這麼做,哪裡能知道祁致到底對她有沒有意思?」
他不置可否,換成他,必然不會這樣。
他只會在還沒有喜歡上孟黎月的時候,意識到自己會過多關注她,就立即,把人划進自己的所屬範圍。
現在來看,他做出的這個決定尤為正確。
否則……萬一那個不長眼睛,但運氣爆棚的男人什麼時候反應過來,又想打孟黎月的主意,就沒他什麼事兒了。
回到家的厲赴征,難得沒有纏著孟黎月,她以為自己考完試了,他肯定要趁此機會,變本加厲。
卻發現,他一直盯著手機,也不知道在忙什麼。
「……老公?」
厲赴征窩在沙發里,孟黎月剛靠過來,就把手機放下,攬她進懷中:「怎麼了寶寶?」
「沒事。」
孟黎月指尖點在他胸口,速度緩慢的,畫著圈。
她又湊近,呼吸噴灑在男人喉結處。
然後,極為清晰看見了那處鋒利的滾動,知道他在隱忍克制。
孟黎月心情變好,也懶得管他奇怪的原因是什麼,起身:「我睡覺去了,你慢慢忙吧……」
又被用力拉回來。
他圈著她,凝視著她的眼神暗沉而濃烈:「惹了我就想跑?」
她的所有求饒,都被吞噬乾淨。
這幾天,厲赴征都在忙同一件事。
如何向她求婚。
那時候不以為意跨過的流程,現在卻成為他覺得虧欠孟黎月的愧疚,所以得補回來。
該有的儀式感不能少了。
孟黎月完全沒發現,被他帶去空港公園時,單純以為他是想和自己找個可以看到飛機起降的地方露營而已。
直到她看見,離機場跑道最近的位置鋪滿草坪和鮮花,伴隨著一架空客A330衝破雲霄的轟鳴,厲赴征在她面前單膝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