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自己老娘和兒子,孫鐵牛沒有任何欣喜的感覺,他甚至感覺更加的恐慌了。
可不能讓老娘了兒子被身後的那群東西追上!
「跑!快跑!」
哪怕身上已經被抓得沒有一塊好肉,孫鐵牛還是拼命往林子外面跑。
而孫老太則完全不知道兒子到底經歷了什麼,又為什麼讓她們往林子外跑。
只是下一秒,讓人頭皮發麻的一幕就出現了。
只聽見密密麻麻的樹葉摩擦的「簌簌」聲從林子裡傳來出來,然後數不清的松鼠跳躍到了她們面前的樹上。
明明平時看著那麼可愛的小傢伙此時此刻卻讓孫鐵牛母子感到後背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孫老太抱起小孫子就開始跟著兒子一起往林子外面跑。
因為這一刻她的心頭忽然湧出有一種感覺。
如果她們跑不出去,如果她們被這群松鼠追上,一定會被它們啃得渣都不剩的。
眼看著孫鐵牛母子三人就要跑出樹林,蠢蠢欲動的松鼠們正想要追過去,站在對粗大的一棵松樹上的那隻尾巴異常粗大蓬鬆的松鼠的耳朵忽然動了動,隨後那松鼠發出了一聲大叫。
原本正要上前的松鼠們聽見這聲大叫紛紛停下跳躍。
一隻距離大尾巴松鼠比較近的松鼠跳到大尾巴松樹旁邊,和他貼了貼臉頰,隨後又跳走,和另一隻松樹貼了貼臉頰。
就這樣一傳二、二傳四,沒一會兒,在場的所有松鼠都得到了老大的命令,轉眼跳向樹林的方向四散開來,不再追著孫鐵牛他們不放,只有大尾巴松鼠一個,隱在樹葉之中,又追了上去。
直到跑到了大路上,沒有再聽見那些恐怖的樹葉摩擦的聲音,孫鐵牛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看見同樣累得氣喘吁吁的老娘和老娘懷裡沒有一絲聲息的兒子,孫鐵牛剛想說話,一群衙役就跑了過來。
看見他們三人,二話沒說,就把人堵上嘴給逮了。
看見人被帶走,大尾巴松鼠這才轉身離開。
它已經聞到了,那群帶走了傷害主人的大壞蛋的那群人身上,有和竹九身上相似的味道。
他的任務已經完成,應該可以回去和虎老大復命了。
大尾巴小松鼠輕鬆了,剛剛差點被他咬死的孫鐵牛一家可緊張得要命。
尤其是孫老太。
一看見跟在衙役旁邊的那個醫館的學徒就知道,自己一定是被發現了。
她這時候還沒有想到事情的嚴重性,還想著就算她賴了醫館的診金,大不了就是將銀子還給人家就是了。
直到被告知那醫館連診金帶藥錢總共五十兩銀子的時候,人徹底傻了。
五十兩銀子!這簡直就是要她的老命!
孫老太惜命得很,她自然不能讓人將她的老命拿走。
而她的方法就是直接開始撒潑耍賴。
「大人吶!冤枉啊!草民冤枉啊!明明是那醫館的老庸醫學藝不精,耽誤了我孫兒的病情,他根本就是個庸醫!我孫兒喝了他的藥不僅沒好,現在還昏死了過去,我還沒有找他要賠償,他怎麼有臉找我要診費和藥錢啊!冤枉呀!大人要為草民做主啊!」
鎮子畢竟不比縣城管理嚴格,不少老百姓都站在院外看鎮長審案子。
孫老太一番唱念做打,院外圍觀的老百姓自然也看到了,紛紛議論起來。
鎮長一看這有牽扯到報案人,乾脆著衙役將老大夫也請了過來。
衙役領了命令下去,現場一時之間除了孫老太的哭聲倒是沒有什麼人再大聲說話。
孫鐵牛更是低垂著腦袋,更不得把自己扎進地縫裡去。
沒一會兒醫館的老大夫就來了,不僅他,還有幾個患者也跟著一起來了。
他們當時正在醫館瞧病,經歷了剛才孫老太逃診金藥錢那出的整個過程,於是自願請命過來做證人的。
看見老大夫,孫鐵牛的娘還想往他身上撲,嘴裡還罵罵咧咧的。
「你個老庸醫!黑心腸的老混蛋!開假藥害我孫子性命!你還有臉找我要錢?」
抓撓老大夫的手剛伸出去,孫鐵牛的娘就被衙役按住,三兩下將她的手按在了後背上。
沒有理會她,老大夫直接走向了孫鐵牛的兒子。
在脈上搭了一會兒,老大夫眼神暗了暗。
果然如他所想,這孩子早就已經沒有生機了。
站起身,老大夫指著孫鐵牛的娘。
「你這無知婦人!你孫兒原本就脾臟受損,我開與他的藥方本可以救他一命,但你因捨不得銀錢帶著這孩子逃跑,導致他脾臟的損傷越發嚴重,這才流血過多而亡,卻還在這裡胡攪蠻纏!」
聽見老大夫的話,孫老太整個人都懵了。
等反應過來老大夫是說小孫子是被自己害死的時候,孫老太當即就要反駁。
卻不想她還沒有說話,跟著老大夫一起來的那些證人先開口了。
「對啊!那孩子喝了大夫的一碗藥以後明顯好轉很多,就連臉上都有血色了,如果不是你捨不得銀錢逃跑,大夫一定能治好他。」
一兩個人這麼說不算什麼,但來的證人都這麼說,鎮長也就明白哪一方更值得相信了。
更何況後來又有老大夫提供的賒借方子,那方子上有孫老太她自己的畫押,這還有什麼不清楚的。
證據完整,事實清晰,就在鎮長要下判決的時候,一個衙役匆匆從外面走了進來,在鎮長的耳邊悄悄耳語了幾句。
原本泰然自若的鎮長一聽那衙役的匯報瞬間瞪大眼睛看向了孫鐵牛。
感覺到一道視線看向自己,孫鐵牛把自己的頭埋得更低了,生怕他去偷別人家孩子,有放火燒房的事情被人發現。
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鎮長問他的根本就不是徐家的事情,而是問他家中除了老母親是否還有女眷。
腦子裡始終繃著的都是徐家的那根弦,這時候聽見鎮長的問題和徐家沒有關係,孫鐵牛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順嘴就回答了。
「草、草民家中還有一個媳婦和一個女娃,她們也跟我······」
說到一半兒,孫鐵牛的聲音漸漸消失了。
因為他終於想起來了,他的媳婦,好像是被他,砸死了。
想到這,孫鐵牛「唰」一下抬起頭,驚恐的看向那鎮長。
現在這世道亂,死個把人真的不算什麼。
只要悄悄處理了不叫人知道,也沒什麼大不了。
沒看就連那小小的鎮長都敢圍殺王爺了。
可是你不能鬧到明面上來,只要鬧到明面上,那就要依法辦案。
就在孫鐵牛看向鎮長的功夫,有幾個衙役抬著一大一小兩具女屍,穿過看熱鬧的人群走進了院中。
還有一個衙役手裡拎了一個布包,也當著眾人的面打開,布包內是一塊染血的石頭,還有一張他們拓下來的屍體旁邊的鞋印。
那石頭的一面滿是鮮血,另一面卻有一塊是乾淨的,而乾淨的地方是一個清晰的手掌的模樣。
不用想就知道,這一定是兇手手拿著石頭的位置。
鎮長當即讓衙役按著孫鐵牛比對了手印和鞋印。
完全不出意料的對上了。
至於他那被他老娘一巴掌打死的小閨女,也在她的臉上比對出了孫老太的掌印。
這一下,可真是事實清晰,證據確鑿了。
在圍觀老百姓的唾罵聲中,孫鐵牛母子倆被捆綁起來,不日將被送往縣衙。
而等待他們的,只有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