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詭異的充滿了學習氛圍的環境下,兩天時間轉眼而過。
第三天一早天還沒有亮,慕謹就站在山洞口朝著西邊的方向張望。
留給小六的時間不多了,可是竹九還沒有任何音訊。
騎在大老虎背上打著呵欠的小天寶照例想先去看小哥哥,卻在走到門口的時候,看見了負手而立的慕謹。
看著慕謹的背影,小天寶清晰的感受到了他的焦急和悲傷。
在大老虎的脖子上拍了兩下,小天寶指了指慕謹的方向。
大老虎會意,馱著她走到了慕謹的身旁,也跟著他一起默默站著。
兩人一虎就這樣沐浴著晨光,站了兩炷香的時間,直到季大夫出來,慕謹才在小天寶的腦袋上摸了一下,轉回身看向季大夫。
「季大夫,小六怎麼樣?」
季大夫臉色比前兩天還要差一點。
雖然慕雲哲這三天性命無憂,但被九幽露折磨的痛苦一點兒都不會少。
為了讓他少些痛苦,季大夫這兩天也著實費了不少的功夫。
嘆了一口氣,季大夫搖了搖頭。
「今日戌時之前,必須要拿到離魂草。」
眉頭皺得更緊,慕謹的表情也更加的沉重。
不知道兩個大人在討論什麼東西,小天寶去看了一直躺著沒有睜開眼睛的小哥哥之後就又騎著大老虎玩兒去了。
她這兩天發現了新玩具,每天騎著大老虎在山谷尋寶,玩兒得不亦樂乎。
有大老虎帶著,偶爾還能聽見雪狼的聲音,現在就算是李氏也不擔心小天寶在山中的安危。
「大雪!芽芽!」
看見一棵眼熟的小嫩苗,小天寶伸出小手朝著小嫩芽一指,一旁被起名大雪的狼王就跑到小嫩芽的旁邊,甩開爪子就開始刨。
雖然狼王的爪子又厚又大,但刨起土來還是十分的靈活,小小的嫩芽連帶著嫩芽下面的纖細的根須都沒有絲毫的損傷。
將嫩芽刨出來,狼王也沒有上嘴叼,而是朝著小天寶叫了一聲。
正在跟著大老虎扒拉另外一棵小嫩苗的小天寶聽見了狼王的聲音,拍了下大老虎的脖子。
「大福,我先下去哦。」
同樣有了名字的大老虎停下刨土的動作,將身體趴伏下來,方便小天寶的動作。
順著大老虎背上的毛毛,小天寶像是滑滑梯一樣滑下來,噔噔噔跑到了狼王的身邊,打開身上背著的,特意讓徐老太給她縫的小包包,撿起地上的嫩苗扔了進去。
就這樣,小傢伙騎著大老虎,帶著兩隻狼王,不管是剛發芽的嫩苗,還是腐爛的根須,或者是落在地上的種子,只要是看著順眼的,喜歡的,就要裝進小包包裡面。
等感覺到肚子開始咕嚕嚕地匯報自己餓了的時候,小天寶終於心滿意足,帶著鼓溜溜的小包包回到了山洞。
都說小孩子不懂大人的哀愁,可是小天寶回到山洞的時候,還是敏銳地感覺到大人們不同尋常的、異常壓抑的氛圍。
竹九遲遲沒有消息傳來,眼看著日頭從越來越高到越來越低,慕謹的心情也越來越低沉。
當天邊的最後一縷晚霞也消失不見,月亮掛上枝頭的時候,慕謹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難道這是老天爺對他的懲罰嗎?可是這懲罰為什麼不落在他的身上呢?
他的小六才五歲!從小便天賦卓絕,聰明伶俐!就因為一個妖僧荒唐的預言,他的小六就被那人覬覦!
他不甘心!他怎麼能甘心!
將插在慕雲哲身上的最後一根銀針拔出,季大夫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這孩子就算是滿面病容,也依舊能看出其龍章鳳姿,如果能平安長大,一定能成為世間翹楚。
只可惜命運弄人,他就要死在這山野之中了。
從藥箱當中拿出一根安神香點在了慕雲哲的旁邊。
一是希望小孩兒能夠少一些痛苦,二也是計時,季大夫在心中默默祈禱,希望竹九能在這柱香燃完之前將離魂草帶回來。
香菸裊裊升起,消散在山洞之中,淡淡的藥香緩緩彌散開來,菸灰隨著時間的流逝掉落在地面上,除了蟲鳥的叫聲,連一絲風聲都沒有。
慕謹依然站在洞口看著西方,雙拳緊握,不知什麼時候指甲刺破掌心的皮膚流出血來,順著手指滴落到了地面上。
眼看著最後一點藥香也快要燃盡的時候,一陣「簌簌」的樹葉摩擦的聲音傳進了慕謹的耳朵。
緊接著,蹲坐在旁邊的大老虎站起身,朝著慕謹的身邊走了幾步,雙眼定定的看著西邊的樹林。
本來以為是自己悲傷過度出現了幻聽,可是一看見大老虎的動作,慕謹驚喜的瞪大了眼睛。
在大自然當中,動物比人類要敏感太多。
果然,樹葉摩擦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幾息之後,就連季大夫都感覺到樹林當中真有什麼東西朝著他們的方向飛快的行進。
慕謹不自覺的超前走了幾步,聽見了清晰的馬蹄聲,臉上喜色更甚。
果然,下一瞬,棗紅色的駿馬從林中衝出,馬背上身著銀鎧的竹九趴伏著。
馬兒看見慕謹緩緩停下了腳步,竹九宛如一具屍體從馬背上緩緩滑落。
「竹九!」
一聲驚呼,慕謹跨步上前,兩步便走到馬側,將快要砸到地上的竹九攬在懷中,呼喚著他的名字。
因為慕謹的搖晃,竹九頭上的頭盔掉落在地上,這時候眾人才發現,竹九的雙眼緊緊閉著,面容也非常的蒼白憔悴,好像已經昏死了過去。
「季大夫!季大夫快過來看看!」
和慕謹一起衝上前的還有慕謹的親衛們。
聽見王爺的喊聲,親衛們讓開一條路,讓季大夫給竹九診脈。
抬起竹九的右手,季大夫發現竹九的右手死死的握著,無論他怎麼用力都不能讓他把手張開,無奈只能先診另一隻手。
仔細感受了竹九的脈搏,季大夫緩緩鬆了一口氣。
「王爺,放心吧!竹九身上雖然有傷,但是不致命,他主要是太過勞累,好好休息幾天就能康復了。」
總算是聽到了一個好消息,慕謹抱著竹九,摸了摸他的腦袋。
「竹九,你的任務完成了。」
好像就在等著這句話,聽見慕謹的這句「任務完成」,竹九一直死死攥著的右手終於鬆開。
一小段植物根莖從他的手中滾落到了季大夫的腳邊。
低頭一看,季大夫迅速蹲下身將那截根莖撿起來仔細看了看。
月光雖然明亮,但季大夫好像還是覺得看不清似的,讓黎青從火堆上撿了一根火把過來給他照亮,仔仔細細的查看了半天,才終於確定似的,趕緊走到了慕謹的旁邊。
「王爺,這是離魂草的根啊!」
讓親衛們安置好竹九,慕謹聽見季大夫的話立刻回頭朝他舉起的那截根莖看過去,臉上滿是驚喜。
「季大夫,這麼說小兒有救了?」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季大夫卻緩緩搖了搖頭。
「這根······恐怕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