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下的眾人只聽見北丘城的城樓上傳來一聲大喝。
卻看不到,就在這聲大喝之後,玄陽子貼在自己周圍的符篆全都亮了起來。
一陣微弱的從北丘城之中颳起。
開始的時候,那風還十分的微弱,微弱到連人的髮絲都沒有吹動,所以北丘城內的人完全都沒有察覺。
但是當風吹到城門的時候,高高掛在城門樓上的將旗都飄揚了起來。
當那風吹過北丘城的城門,吹到戰場上的時候,便已經變成了可以飛沙走石的大風。
大風卷著剛剛還朝著蒼泰士兵蔓延的毒霧,飛快地朝著北羌軍隊的方向撲了過去。
見此情形,北羌士兵哪裡還顧得上什麼軍令不軍令的,轉身便往後跑。
看見士兵們沒有得到命令便落荒而逃,慕勤非常的生氣。
但當他氣急敗壞地想要下令,將逃跑的士兵處死的時候,剛剛張開嘴巴,就被風狠狠嗆了一口,當即便咳嗽起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咳咳咳!咳咳!不、不許退!咳咳咳!呃······」
咳了好一會兒,終於艱難地說出了一句話,可惜還沒等話說完,又被嗆了一口風。
而這次的風便沒有之前的單純了,不僅冷得像是冰刀子一樣割得人嗓子疼,還帶著一股子腥甜的毒霧。
那毒不愧是連猛獸都能輕易放倒的存在。
雖然只吸入了一點點,但是慕勤都沒能將話說完,便一頭從車上栽了下去。
原本就混亂成一團的北羌士兵見指揮官都倒了,登時便更加的混亂了起來,就連撤退都沒有了章法。
完全是看風往哪邊吹,他們就拼命地往相反的方向跑。
但能幸運的每次都反應過來並跑得贏風的人並不多。
除了那些騎兵,戰場上的步兵大多都被這毒霧毒翻了。
原本是準備對付蒼泰士兵的必殺技,反而全數都用在了自己士兵的身上。
當赫連傑和姜樊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真是恨不得慕勤就是自己手中的茶盞。
這樣自己就可以親手將他砸個粉身碎骨,來消除自己的怒火。
看赫連傑氣得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一會兒紅的,姜樊開口勸慰。
「二皇子莫急,雖然這大風詭異,但是那毒粉有限,等毒粉吹散,便是我等反擊的時候。」
姜樊的勸慰對赫連傑非常的有用,聽了他的話以後,赫連傑迅速的調整著心態。
「幸虧當時咱們留了後手,沒有給慕勤那個廢物太多的兵力,就算他帶出去的人折了一些,剩下的人也是蒼泰的兩倍有餘,足夠咱們攻下北丘城了。只是今日良機已經錯過,只能鳴金收兵,他日再戰!」
看見赫連傑的情緒重新穩定了下來,姜樊這才鬆了一口氣。
畢竟,如果主帥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又怎麼能指揮好士兵作戰呢。
赫連傑收兵的命令很快被打旗語的士兵傳遞了出去。
可是此時的戰場,已經不是他赫連傑能說的算了的了。
如姜樊說的那樣,被大風裹著的毒粉將大部分戰場上的北羌步兵毒死了時候便所剩無幾。
當風從血紅色變成粉紅色,最後又回歸無色的時候,玄陽子也跟著變換了手中的法訣。
站在陣法之中,按照特定的步伐移動了幾步之後,再次大喊了一聲。
「雨來!」
戰場上的大風倏然消散,天空之中,飛快地聚集起了層層疊疊的烏雲。
片刻後,瓢潑一般的大雨便落了下來。
雨幕遮擋了視線,可北羌的士兵們依舊看見了撤退的旗語。
步兵原本就已經所剩無幾,騎兵們看見旗語便想要調轉馬頭撤退。
可就在他們牽動韁繩的時候,一聲熟悉的,震耳欲聾的虎嘯聲從北丘城的城樓上傳遍了整個戰場。
「吼,吼!」(北羌戰馬,不許動!)
在糊糊的命令下,北羌騎兵胯下的戰馬當即便停止了動作。
甚至有已經轉過頭,抬起了馬蹄子的,也維持著這彆扭的姿勢,不管背上的主人如何抽打,就是一動都不動。
開玩笑,獸神有令,它們哪個敢不聽?
屁股下面從來都很聽話的馬兒此時像是一座雕塑一樣,不管自己如何下令,就是一動都不動。
北羌的騎兵們只能不斷地在馬背上扭曲著身體,用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姿勢,企圖能拉動自己的馬兒,帶著自己逃命。
然而不管他們怎麼做,都是徒勞。
他們擺出的詭異的姿勢不僅沒有將馬兒拉動,反而讓自己渾身上下都被雨水淋了個透。
伴隨著雨水的沖刷,之前塗在馬身上和衣服上的毒藥也都順著水流而下。
等感覺北羌士兵身上的毒藥被大雨沖刷得差不多的時候,小天寶便朝著玄陽子打了個手勢。
看見小天寶的手勢,玄陽子立刻收勢。
天空的烏雲和大雨頃刻間便消散得一乾二淨。
待陽光再次普照大地,戰場上的血污和毒粉已經被沖刷得乾乾淨淨。
北羌士兵身上的衣服都乾淨了不少。
然而,這樣的乾淨卻讓他們十分的恐慌。
因為這樣的乾淨,意味著他們最後的一道防線,也消失了。
似乎是感覺到,威脅到自己的東西已經消失,虎王率領的猛獸軍團們忽然地躁動了起來。
站在城樓上的小天寶笑眯眯地在身旁糊糊的脖子上拍了拍。
糊糊轉頭在小天寶的臉頰上蹭了一下,轉身便從城樓上竄了出去,眨眼便已經穩穩噹噹的落在了地上。
沒有絲毫的停頓,邁開厚重的大爪子,便朝著戰場飛奔而去。
「吼!」(進攻!)
聽見糊糊的吼聲,虎王、大雪和小雪立刻跟上,其餘猛獸們也趕緊跟上腳步,朝著被強行留在戰場上的北羌士兵奔了過去。
屠川和竹九他們也都看得出來,此時形勢對自己這邊十分有利,趕緊下令。
「進攻!」
打旗語的士兵「唰唰唰」地奮力的揮舞著手中的旗子,就怕慢了一點兒,耽誤士兵們的動作。
看見全力進攻的命令,蒼泰士兵們大聲呼嘯著朝著戰場奔去。
怪不得剛剛如此危機的時候,將軍也沒有下令開城門讓他們回城。
當那毒粉快要飄到他們眼前的時候,他們還以為自己被拋棄了。
原來是根本就不需要回城,他們還要再次衝殺回去。
看見猛獸們和蒼泰的士兵再次衝殺過來,北羌的士兵們完全慌了手腳。
步兵還好說,轉身跑就是了。
騎兵就有點兒麻煩,他們得先從馬背上下來,再跑。
這樣就耽誤了一些時間,導致他們沒跑幾步,就被蒼泰的士兵追上,砍翻在地了。
當然,還有一些比較固執的人,說什麼也不跑,固執地扯動著手上的韁繩。
而這樣的人,自然也比那些棄馬的人更快被制服。
與之前無差別的攻擊不同,這一次,不管是猛獸們,還是蒼泰的士兵們,都默契地只攻擊北羌的士兵,而繞開了那些一動都不動的北羌戰馬。
當赫連傑撤軍的命令剛剛下達不到兩炷香的時間,便接到了慕勤帶出去的士兵不是戰死就是被俘,十五萬大軍無一人撤回的消息的時候,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甚至拽著那匯報消息的士兵的衣領子,又問了一遍。
「十五萬,全軍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