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皓覺得自己這一番話有理有據，完全沒有暴露自己心中的想法，全然都是為百姓著想的愛民模樣。
可是等他說完一抬頭，卻發現，不僅僅屠川和他手下的都尉、校尉的臉色陰沉，就連跟在他身後的竹五臉上的表情也陰沉了下來。
「四皇子，於我等戍邊將士而言，國之疆土，寸土必爭，如今敵人來犯，我等豈能貪生怕死，不戰而逃！」
被屠川定定地看著，慕清皓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
囁嚅著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屋內所有人的目光，讓他完全張不開嘴。
似乎不想再在慕清皓的身上浪費時間，屠川將視線從他的身上移開，拿過邊界地圖，召集孟驍等人商議對敵策略。
被晾在了一邊的慕清皓臉色十分的難看。
但是就連竹五都加入了屠川的會議當中，此時再拿自己皇子的氣派，恐怕也沒有人在意了。
狠狠甩了一下自己的袖子，慕清皓轉身走出了屠川的書房。
屠川抬起頭看了一眼慕清皓離開的背影，眼角瞥見了還認真看著地圖的竹五，到底沒有再說什麼。
畢竟，在屠川的心中，和這滿城的蒼泰百姓相比，一個皇子，實在算不了什麼。
屋內的眾人在緊張地商討著對戰策略，屋外，慕清皓狠狠的瞪了眾人一眼，眼珠子轉了兩圈，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
身為皇子，保護慕清皓的自然不止只有竹五和他手下的人。慕謹還是派了五十幾個禁軍給他的。
知道現在自己已經指使不動竹五了，但是那些禁軍卻要聽從自己的命令。
害怕自己動作慢了逃不掉，慕清皓只簡單的收拾了兩套衣物，便對著保護他的這隊禁軍的隊長下了命令。
「即刻出發，返回京都！」
軍人的直覺讓禁軍小隊長感覺到郡守府的氛圍不太對勁，正想去找屠川將軍詢問一下，就被四皇子傳召了過來。
聽見了慕清皓的命令之後，小隊長直接愣了。
「即刻出發？」
像是不相信自己聽到的，小隊長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沒有想到聽見了他疑問的慕清皓卻忽然變了臉色，揚起手就將自己手中的馬鞭甩了出去。
「怎麼？連你也不將本皇子放在眼裡，想要抗命嗎？」
鞭子尖兒掃過小隊長的臉頰，立時抽出了一道血道子出來。
然而那小隊長卻不敢處理自己臉上的傷，只能抱拳朝著慕清皓單膝跪下。
「屬下不敢！屬下這就去點人出發！」
出發之前，小隊長又收到了慕清皓一個奇怪的命令。
慕清皓讓他們捨棄了皇子的儀架，換上普通百姓的衣服，低調回京。
雖然奇怪向來注重排場的四皇子這次怎麼會下達這樣的命令，但是小隊長也只能依命行事。
五十幾人就這樣出了城，朝著京都的方向行進。
一路上，看見似乎正在備戰的北丘城駐軍，小隊長的懷疑更重了。
然而，慕清皓卻不給他思考的機會，只一個勁兒地催促他們加緊離開北境。
慕清皓的離開沒有逃過屠川的眼睛，可是現在他已經顧不上他了。
日頭一點一點升起，又一點一點落下，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沒有想著對百姓們隱瞞，屠川第一時間將真實的情況告知了城中的百姓。
爭取給要逃跑的百姓們多一點兒時間。
城中的百姓聽見了這個消息之後，家中有孕婦或者尚在襁褓中的孩童的人家迅速將這些人聚集起來，然後安排了幾個人護送著這些人，出城朝著南邊逃跑。
而剩下的人，不論老弱婦孺，沒有一個人逃跑。
他們不僅沒有逃跑，甚至還穿上了自製的甲冑，拿上家中的各種武器刀具，走出家門，站在了城防軍的隊伍當中。
當第二天太陽升起，陽光照射在北丘城的時候，所有人都握緊了手中的武器，面容肅穆地看向城外，已然逼近的北羌騎兵。
「屠川，馬上讓出北丘城，否則，你手底下的那點兒兵，必盡喪於我鐵蹄之下！」
順著風聲，北羌主將嵇嘯虎雄渾的聲音傳進了屠川等人的耳中。
沒有直接回應嵇嘯虎的話，屠川用實際行動當作了回應。
只見屠川手中的長刀朝前揮動，所有士兵便朝著前方邁出了一步。
哪怕地上急著厚厚的積雪，數萬人整齊劃一的動作，依然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踏步聲。
看見了屠川等人的動作，嵇嘯虎的臉色沉了下來。
「屠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現在沒有直接進攻，是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不珍惜，你畢竟成為蒼泰的罪人！你身後數萬百姓，都將因你錯誤的決定喪命！」
聽著嵇嘯虎的威脅，屠川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變化，只見他緩緩開口，雄渾的聲音傳遍了戰場。
「我等為國捐軀，雖死不悔！」
也就在屠川這聲宣誓之後，他身後的數萬人也同時將這句話呼喊了出來。
「我等為國捐軀，雖死不悔！」
······
不屈的誓言在戰場上飄蕩，讓嵇嘯虎的表情越發的陰沉。
舔了舔自己的犬牙，嵇嘯虎微微咧起了嘴角。
「好！屠川，既然你自己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這麼說著，嵇嘯虎舉起手朝前一揮。
「進攻！屠城！」
接到了主將的命令，傳令兵高聲將嵇嘯虎的命令傳達了下去。
下一瞬，訓練有素的起兵便一邊高聲呼喊著，便揮動自己手中的大刀，策馬朝著屠川等人沖了過來。
「殺！！！」
······
伴隨著呼喊聲，騎兵如洶湧的海浪沖向屠川等人。
蒼泰的將士們握緊了手中的大刀，也同樣呼喊著，沖向的對面。
眼看著雙方的士兵一點兒一點兒靠近，中間的空地一點一點的縮小。
雙方就要短兵相接的時候，一聲聲虎嘯、狼嚎、熊吼······從嵇嘯虎等人的身後傳了出來。
然後，本來北羌士兵們規整的隊形徹底的混亂起來。
還沒有等兩方接觸，嵇嘯虎的隊伍中便響起了悽厲的嚎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