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自己閨女不吭聲，李氏就想從馬車上下來，直接將小天寶逮回馬車。
只是剛往前邁了一步，就被自家婆婆攔了下來。
徐老太非常認真地看著小天寶的眼睛，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
「好，一定注意安全！」
像是完全沒有想到自家婆婆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李氏「唰」一下扭頭看向徐老太，滿眼的不可置信。
「娘！你怎麼能同意，這太危險了，我不能讓小天寶去，我得把她抱回車上！」
其實李氏的心情徐老太非常地能夠理解，因為她現在內心真實的想法，和李氏是一模一樣的。
可是她的內心深處也知道，他們家小天寶可不是一般的女娃娃。
不是她瞧不起李氏。
哪怕小天寶現在看上去也只有五歲的模樣，李氏想要將她抓住，也是天方夜譚。
看著婆婆臉上嚴肅的表情，李氏知道，她絕對不是開玩笑的，她是真的支持小天寶離開的。
到底徐老太的積威日久，面對著婆婆越來越嚴肅的眼神，李氏最後還是老老實實地坐回了馬車。
在老徐家，只要是徐老太說可以做的事情，那十有八九就一定能做成。
辭別了徐老蔫兒他們，騎上已經將自己身上的毛甩乾淨的糊糊，小天寶也向著城門口的方向奔去。
也就在小天寶朝著城門口過來的時候，城外的難民攻擊也告一段落。
城外，一處角落，幾個難民正圍在一起說話。
「大山，咱們是不是錯了？咱們不應該幫著溪寧王和西夷的人，這是叛國！是要誅九族的！」
一個半張臉長滿了膿包的年輕人所在角落裡，對著自己旁邊的一個漢子說道。
聽著同伴的話，那個叫大山的皺起了眉頭。
「叛國？你現在還怕叛國？自己都要活不下去了，你還擔心被誅九族？溪寧王都答應咱們，只要幫助他們攻下豐寧郡，就每人給一百兩銀子，還會請西夷的大夫給咱們看病！有根，難道你不想治好你臉上的毒瘡嗎？」
大山的話算是說到了有根的心坎里。
臉上的毒瘡已經成為了他的心病。
不僅是因為這毒瘡潰爛是自己所有遭受的痛苦，還因為自己身邊染上這種毒瘡的人不少都已經死了，自己很可能就是下一個。
「可是，可是二狗和栓柱都死了，就在剛剛，我親眼看著他們被城牆上扔下來的石頭砸中了！人都被砸成了肉泥，有再多的錢有什麼用？！」
確實，如果他們幫助溪寧王和西夷將豐寧郡城攻下，他們會得到一大筆錢，還可以治病。
但一切的前提都是他們人還活著。
要是像二狗和拴柱那樣，兩個人連全屍都沒有留下，那他還不如就這麼帶著臉上的毒瘡等死，說不定還能多活幾天。
「不管了，我不幹了！」
這麼說著，有根悄摸摸的就要跑。
可惜，他現在想走已經晚了。
就在有根剛剛起身的時候，一隊士兵便走了過來。
「你，幹什麼去？」
還沾著鮮血的刀尖兒指著自己的鼻尖兒，有根雙眼已經變成了鬥雞眼兒。
雙腿不住地顫抖著，沒一會兒，一股尿騷味兒便蔓延開來。
有根直接被嚇尿了。
「我、我、我想，上茅廁！」
在死亡邊緣遊走的有根忽然靈光乍現，帶著顫抖的哭腔，給出了一個十分合理又十分多餘的理由。
也不知道是被有根的慫樣辣了眼睛，還是被他的尿騷味兒熏了鼻子，那士兵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幾眼，「唰」一下收回了自己的刀。
「還不快滾！」
說完，那隊士兵便離開了這個角落。
等到士兵走了，有根便直接攤到了地上，還沒等他舒口氣，進攻的鼓聲又來了。
剛剛離去的士兵又走了回來，但這一次卻沒有走向有根，而是在難民中逡巡。
然後，難民當中的婦女和孩子便被挑了出來。
「你們，去最前面！」
看著身後士兵們雪亮的刀尖，孩子們被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有母親的抱著自己的母親，沒有母親的，只能扯著嗓子乾號。
那些婦女和孩子們臉上都是驚恐的表情。
一個男人看見自己的妻子和兒子被嚇得瑟瑟發抖的模樣分外的心疼，趕緊上前看向那隊長。
「我們不幹了！我們不要錢了，放我們離開！」
聽見男人的話，那隊長斜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笑。
抬起手隨意揮了兩下，下一瞬，一個士兵走到男人的身後。
「咔嚓」一聲脆響，士兵手起刀落，男人的腦袋已經落到了地上。
難民們看見這一幕都被嚇得後退了一步。
可他們剛剛後退，站在他們身後的士兵便將刀尖兒對準了他們。
看見他們的表現，那隊長冷笑出聲。
「哼！逃兵，殺無赦！」
直到這個時候，這些難民們終於反應過來了。
什麼給銀子，什麼找大夫治病。
這幫人根本就是騙他們的！
這些士兵根本沒有想過給他們錢，也沒有想過給他們治病，他們只是這場戰爭的炮灰罷了。
然而此時才明白過來就已經太晚了。
婦女和孩子們被逼得站在了最前面。
被身後的士兵用力驅趕著走到了城下。
看著城下一步一步走來的，臉上全是驚恐，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和孩子們，城牆上的守備軍手裡的巨石、滾木和弓箭遲遲都沒有投射出去。
「卑鄙！竟然用女人和孩子當擋箭牌！簡直畜生不如！」
一個守備軍士兵狠狠罵了這麼一句，緩緩放下了手裡的弓箭。
然而就在他這話音剛落，破空聲便從耳邊飄過。
一支羽箭「嗖」一聲從自己的耳邊飛過，鋒利的箭頭甚至劃破了他的耳垂。
隨後便是「噗」的一聲，羽箭直接扎進了城外一個女人的腦殼。
「愣著幹什麼？給我殺！一個都不許放進城來！呵，想用這些賤民的命威脅我就範？簡直痴人說夢！老子還希望他們多來一些，這可都是老子的軍功！」
褚中傑冰冷的聲音從眾人的身後傳來，喚醒了守備軍士兵。
也被剛剛趕到城門口的小天寶聽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