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捲軸有望修復

  「總比瞎子摸象好多了對吧?」

  蘇錦的話讓杜老一愣,隨即大笑起來:「對,現在至少有個目標了。」

  他活了這麼多年,竟然不如一個年輕女孩有眼力。

  古董店有複印機,蘇錦將《越實錄》複印了一份留給杜老,沈逾白抄寫那本又放回書包里。

  哪怕是複印本,杜老都愛不釋手。

  「這一手字寫得真好,標註得也詳細。」

  杜老邊翻看邊感慨。

  哪怕看了不少手抄本,這本書的字還是讓他眼前一亮。

  蘇錦高興附和:「跟印刷上去的一樣。」

  「按照歷史上來分析,越朝應該還沒有印刷技術,這本書只能是手抄本,可惜暫時沒法驗證真實性。」

  杜老很惋惜。

  蘇錦笑容黯淡下來:「沒法驗證真實性,聽證會我就無法用這本書去說服校領導。」

  江城大學要取締越史系的消息杜老聽蘇錦聊過,他光看著手上複印的紙張就能想像蘇錦有多大付出。

  他們一群老傢伙找了一輩子也沒找到這麼有價值的書籍。

  還不到二十歲的年紀,卻要承擔這麼重的擔子,杜老都於心不忍。

  「你知道為什麼學校要取消越史系嗎?」

  蘇錦:「因為越朝沒法被證明真的存在,學校收不到學生就取消了。」

  誰知杜老卻笑著搖搖頭:「以前越史也沒有被證明,為什麼學校會開設這個課程?」

  蘇錦答不上來。

  杜老和藹道:「那些年陸續出現不同的野史,從不同角度記錄了越朝。從史書上抽絲剝繭,會發現如果沒有被掩埋的越史存在,很多東西是說不通的。」

  「江城大學就是在當時的環境下開設的這個系,為的是研究越史。可惜多年過去,越史的研究陷入停滯,這個系就沒有存在意義了。」

  蘇錦認真聽了會兒,恍然:「您的意思是只要我們研究有進展,越史系就不會被取締?」

  杜老含笑著看向蘇錦:「對。」

  這女孩年紀不大,悟性是真好。

  要是他這麼跟瑤瑤說話,瑤瑤肯定會告訴他聽不懂,讓他說清楚點。

  蘇錦激動地道別杜老,打車回了學校。

  衝進宿舍後,蘇錦鎖上門,高興地在裡面蹦了兩下,手在半空用力一握。

  她明白了。

  她終於全都明白了。

  她根本不用考慮怎麼把捲軸全部修復完。

  蘇錦迫不及待衝進屋子,寫了七八百個字給沈逾白。

  沈逾白喝完一小杯茶後,終於在她激動的文字里提取出有用的信息:只要修復捲軸一部分,哪怕一個角落也屬於有進展,研究越朝的專業就不會被取締,蘇姑娘就能有書讀。

  「可否告知在下捲軸的材質?」

  蘇錦急得撓頭。

  捲軸材質、用料她都不清楚。

  不只她,就連老師也不知道。

  蘇錦一拍腦門,她不懂不代表沈逾白不懂啊。

  蘇錦迅速做出一個重大決定:拍照給沈逾白看。

  手機拍照肯定不行,沈逾白不會玩手機。

  蘇錦翻找出一個拍立得。

  這是去年為了給家裡人拍照特意買的,只是最後也沒用上,現在正好拿來拍捲軸。

  蘇錦連著拍了兩張,一張捲軸合起來的照片,一張攤開的照片。

  兩張一起傳送給沈逾白。

  哪怕已經見過許多次未來之物,在看到照片時沈逾白還是驚奇了一番。

  他將照片拿到牆上對比了下,竟跟他的捲軸一模一樣。

  只是他的捲軸是空白的,而照片裡的捲軸有圖畫,可惜被污了一大片。

  黑絲滑落,遮擋住沈逾白微勾起的唇角。

  低頭,在竹紙上細細寫下一個個圓潤小字。

  密密麻麻寫完,如玉般的手指捻起放在捲軸旁邊。

  蘇錦正等得焦急,見紙條來了後第一時間展開。

  「此捲軸乃是雲水紙,是越朝十大名紙之一,在縣城便有,明日我可幫蘇姑娘買來。顏料不像我們日常所用,在下也有所不知。」

  能知道用的紙張就已經是巨大的進步。

  蘇錦並未因為沈逾白沒認出顏料就氣餒。

  她接著往下看,後面是詳細的古畫修復過程。

  第一步是凝洗,也就是用特殊手法將畫上的污漬和霉斑祛除。

  第二步要揭裱,通俗來講就是將作品正反面的殘留物和命紙等揭掉。

  第三步才到補命紙,就是在畫面上出現破損的裂口處,用相同材質或者相同眼色的紙補上。這一步需要極大的耐心,換命紙、修補紙張小漏洞、還要帖斷紋。

  第四步被稱為全色,在畫面上沒有眼色的地方添上顏色。這就需要畫作原本的顏料來補才不顯突兀。

  顏色完成後還要接筆,畫面因破洞造成的斷筆部分需接起來,這一步也需要接畫人對畫家筆法深入了解,做到渾然天成才行。

  蘇錦看得頭皮發麻。

  這些太需要技巧,她自己肯定無法完成。

  第一步和第二步可以找到專業的人來完成,第三步也可以努努力,沈逾白可以幫她買紙。

  可第四步就太難了。

  她連是什麼顏料都不知道,更別說熟悉這副畫作者的筆法了。

  很快她又打起精神。

  杜老不是說了嗎,只要有所進展就行。

  她完全可以把捲軸的修復辦法整理出來,再配合那個雲水紙一起去聽證會嘛。

  不過沈逾白在裝病,要是去縣城會不會被沈家人發現?

  看到蘇錦的擔憂,沈逾白輕笑,提筆寫下:「明日也該去縣城醫館看病了。」

  寫完,又回復道:「我該好起來去族學上課了,過完年二月要下場參加春闈。」

  他已經耽誤太久了,久到大家快將他遺忘了。

  沈逾白俊美的臉上被一層寒霜覆蓋。

  只是無人見到。

  第二日一早,羅二舅再次來了沈家。

  這次的羅二舅挎著臉,也不去主屋坐,站在院子裡就大聲道:「前些日子逾白才好了許多,怎麼這幾日又嚴重了?你們沈家到底做了什麼?」

  羅氏來拉羅二舅,羅二舅甩開她:「你性子弱不敢說話,你二哥可不是好惹的,你沒了男人,還有娘家為你撐腰,那些人幹得出腌臢事,還怕被人說?」

  主屋裡,沈老漢一口接著一口地抽著煙,臉色陰沉。

  鄭氏氣得摔摔打打,卻又不敢出門跟羅二舅鬧,就怕自己裝病的事兒被羅家人發現。

  至於另外兩房人,這時候更是關緊門窗不敢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