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鄉試5

  沈知行大喜:「你竟能想到這種好東西!這下我不用擔心試卷被蓋屎戳子了!」

  「我怎的就沒想到?」

  羅大舅也是欣喜非常。

  即便他每日只吃幾口乾硬的饅頭,想要近四天不上茅房,也是極不容易的。

  這包沙子便能解決近幾日的難題。

  「你什麼時候去挖的沙子?怎麼不叫上我們幫忙?」

  羅二舅湊過來瞧沈逾白。

  這一問,便又讓沈逾白想到昨晚與蘇錦說起「屎戳子」的事,窘得渾身都在冒熱氣。

  他怎的能與蘇姑娘說此等孟浪之事,如此冒犯蘇姑娘,她該如何想自己?

  沈逾白已是尷尬至極,只怕自己在蘇姑娘心中的印象差到極致。

  「咦,你怎麼渾身冒熱氣?」羅二舅靠得近了,便察覺沈逾白的異常。

  他立刻伸手去摸沈逾白的額頭,旋即便是一聲驚呼:「你發熱了?」

  一車子人齊齊擔憂地扭頭看向沈逾白。

  沈逾白心中羞赧,語氣卻依舊平靜:「這是臊的。」

  眾人齊齊「嗨」一聲。

  不就是上茅房麼,怎的就羞成這樣了。

  羅二舅頭一個安慰:「人有三急,天下誰忍得住不上茅房?你們考鄉試,頭一個難熬的便是上茅房。」

  沈知行深以為然,立馬附和:「你這主意若是說出去,考生們能把整個安陽郡附近的沙土都撅了。」

  沈逾白便想,這是蘇姑娘的主意,是蘇姑娘的急智。

  想到蘇錦連夜為他準備這些,心中泛起一絲甜意,竟將那些羞赧沖淡了許多。

  第二場考試的搜撿並不比第一場寬鬆,尤其是對沈逾白。

  當瞧見沈逾白帶的那些東西,搜撿的兵卒目瞪口呆,恨不能問沈逾白是來考試還是來遊玩的。

  尤其是瞧見那一大袋沙子時,搜撿兵卒倒出來翻來覆去看,沒有夾帶。

  他忍不住問道:「考試帶沙子做什麼?」

  沈逾白不慌不忙:「補號舍的窟窿。」

  兵卒臉色有些不自然,但還是道:「鄉試能攜帶的物品里沒有沙子。」

  換言之,沙子不能帶進去。

  沈逾白神情不變:「兩個月前,貢院應該進行過大修。」

  話說一半他就停下了。

  搜身兵卒卻不敢多言,自己又不能做主,只得喊了另一高個子兵卒過來,湊耳說了些什麼。

  高個子兵卒忌憚地看了眼沈逾白,轉身朝著貢院裡跑。

  沈逾白便知他是去稟告了,靜靜等著。

  消息傳到曹洪濤面前時,曹洪濤正擤鼻子,聞言一拍桌子,恨恨道:「一個小小的秀才,竟敢威脅本官!」

  貢院的修繕是由曹洪濤負責,如今號舍有大洞,修繕所用金銀去何處,是不是你曹洪濤貪墨了?

  往年多有沒背景的考生被安排在那些漏風漏雨的號舍,不都是乖乖忍受著。如今到了這個沈逾白,就口出威脅,依仗的也不過是崔明啟這個知州。

  在布政使面前,知州還是要矮一截。

  可奈何崔明啟出身行伍,又得聖上賞識,能直通天聽。

  待鄉試一結束,彈劾他曹洪濤的摺子怕是就出現在聖上面前了。

  那小子便是料准了他不願將事捅到聖人面前,才在搜檢時說出此話。

  不過一個小小的秀才!

  不過一個小小的秀才!!

  可他偏偏又要如那秀才的意!

  曹洪濤差點將後槽牙咬碎。

  多少年沒有人如此脅迫他,今日他竟要對一個小小的秀才低頭。

  曹洪濤狠狠擤了鼻子,將擦過的布甩到地上,站起身怒道:「不過一包沙子,就讓他帶進去,本官倒要看看他能不能用這包沙子將號舍補好!」

  底下的稟告的人大驚:「可秦老……」

  「崔明啟就在貢院內,你莫不是以為他不敢將事兒捅到聖人面前去?」

  曹洪濤抑制不住怒火。

  崔明啟正愁抓不到秦家的錯處,如今這不是自投羅網了嗎。

  聖人為何要派崔明啟來建康州?

  若沒有存挾制秦家的心思,他是斷然不信的。

  此事若鬧大,他頭一個就要被問責。

  底下的人見他怒不可遏,不敢多言,趕忙告退。

  沈逾白得知自己能帶沙子進入號舍時,只笑了笑。

  有老師這個靠山到底不一樣。

  進入龍門後,門口擺放了許多水缸。

  裡面的水是給考生們洗漱吃喝所用,也用來救火。

  沈逾白經過時瞥了一眼,就見水缸底有層綠色的東西。

  收回視線,沈逾白進入自己的號舍。

  因著昨日將布收走,昨晚下的雨將號舍的木板牆壁盡數淋濕。

  沈逾白將屋頂釘好後,便拿出小火爐,生起炭火。

  這次他沒有急著拿陶鍋,而是拿著布將兩塊木板擦乾後,就將坐的那塊木板卡在小火爐一旁烤著,再清理起號舍。

  號舍比外面的巷子地勢要高些,只要雨一停,倒灌進號舍的水就會流出去。

  此時雨已經停了,號舍里雖有潮氣,卻沒什麼水。

  隔壁兩間號舍的考生從進入號舍就咳個不停,後續兩場怕是要大受影響。

  沈逾白的炭帶得多,進入號舍後爐子一直燒著,輪流烤著兩塊木板,到晚飯時,已經將兩塊木板烤乾了。

  既已有了沙子,沈逾白便不想吃粥了。

  左右無事,他就著陶鍋煮起火鍋來。

  放了底料,加水煮開後,就先下了蘇錦給他買的肉片。

  番茄湯底翻滾,將肉片推得上上下下舞動著。

  香味飄散出去,便引得左右號舍一片哀嚎。

  外面一直監視他的兵卒咽著口水就將事稟告上去。

  曹洪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究竟是來考試的,還是來做飯的?」

  底下稟告之人小心措辭道:「回大人,考卷還未發放。」

  所以沈逾白此時很閒。

  曹洪濤本就鼻子堵得厲害,又被這麼一氣,恨恨道:「看他能得意幾日!」

  做飯用的水極多,平常考生所帶之水通常只能用一天,沈逾白如此大張旗鼓做飯,明日就該向號軍要水了,第二場必要讓他折戟!

  半夜,鼓聲擂動,便預示考捲髮放。

  沈逾白一如既往接了考卷,放進防水的袋子裡後睡覺。

  因著下午將木板烤乾,又墊了層防水的布,此時這張簡陋的床除了有些擠外,倒還算舒服。

  吹了燈,繼續睡覺養精神。

  隔壁號舍的考生咳得厲害,卻還是秉燭答題。

  翌日天亮,沈逾白梳洗過後,又攤了餅子,吃飽後才拿出考卷。

  鄉試第二場詔、誥、章、表各一道題,策論一道,判語五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