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可恨之人的可憐之處

  周圍的人，也是被老漢給嚇了一跳，不敢大意，趕忙都躲的老漢遠遠的。

  畢竟這要是沾上，說不定，真得給家裡來個雪上加霜呢。

  武小富卻是趕忙上前。

  「小伙子，別犯傻，這是個騙子，都在這裡轉悠好長時間了，他肯定是騙你的，你敢碰他，他就敢訛你。」

  一個攤販主人，此時開口提醒武小富，原來這老漢已經不是第一天在這裡晃悠了，很多攤販主人都對其熟悉了，只不過，各行各道，老漢怕也不是什麼單打獨鬥的。

  這些人也是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只能眼不見心不煩。

  可是今日眼看著武小富要上前犯傻，一個攤販主人，還是忍不住開口提醒了一聲。

  武小富聞言也是點了點頭，「謝謝大娘，不過，這次好像不是在騙人。」

  來到老漢的身邊，雖然是臉著地的，但也不影響明禪檢查。

  雙手探了探脈，武小富也是臉色一變，沒了？

  不是人沒了，是脈沒了，不過，這要是不快點救，怕不是人也得沒。

  趕忙將老漢給翻過來，開始心肺復甦。

  還有一點，老漢是前面著地摔倒的，這可是和常見的病例不符合，人們平時摔倒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的出於保護自己的意思，向後倒，所以，平時見到的一些摔倒的人，基本都是向後倒下的。

  即使是向前，也會下意識的作出一些保護性的動作，比如用手護住臉部什麼的。

  可是眼前的老漢，都沒有。

  所以武小富才覺得這次老漢不像是在騙人，更像是真的出事了，如今一看，果然是這樣，也不知道老漢是有什麼隱疾，竟然引得直接心臟驟停，呼吸也沒了。

  雙手一邊進行心肺按壓，武小富也不忘提醒旁邊的人幫忙打120叫醫生。

  旁邊圍觀的人，此時也是意識到老漢不像來假的，對於真病人，華國人的善心還是很強烈的，很多人都是趕忙幫忙聯繫醫院。

  武小富此時也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老漢的家人不在身邊，他對老漢的情況也是了解不多，此時根本不能準確判斷老漢的問題，而且，任何辦法，對於老漢來說，現在都沒有什麼用。

  心肺復甦將老漢的命先拉回來，給醫護人員將其送到醫院進行搶救，爭取時間才是最重要的。

  醫護人員來的很快，畢竟緊鄰著一附院，只是因為地道的原因，車進不來，醫護人員也只能將手推車搬下來。

  武小富此時還在做著心肺復甦。

  呼呼！

  這已經是第四個輪迴了，突然感受到患者心臟的跳動，武小富也是鬆了口氣，看來是命不該絕啊。

  「武主任！」

  急診出車的醫護人員，就沒有不認識武小富的，此時都趕忙打招呼，武小富點了點頭，便是指著地上的老漢說道。

  「十分鐘前突然摔倒，意識喪失，心跳呼吸停止，我緊急給他做了心肺復甦，現在心跳和呼吸已經恢復了，但是具體的病情還不知道，你們先趕緊將患者送到醫院。」

  將患者救了回來，武小富作為首診醫師，也是不好直接回家不管，只能重新返回醫院。

  給氧，上治療手段之後，患者一路上呼吸倒是更加平穩了幾分。

  急診科里。

  段豪看著返回的武小富，也是有些無語，「你這是什麼體質，這都能招上。」

  對，段豪用的是招，而不是碰。

  他覺得這就是武小富招來的，那地道里，騙子多，小偷多，但是也沒見哪個醫生就被訛上了的，偏偏武小富，碰上不說，竟然還正好碰了個直接倒地，需要搶救的騙子。

  「那我能有什麼辦法，怎麼樣，什麼情況？」

  「擴心病，我已經通知心外科和心內科來會診了，也不是你的專業，你先回吧。」

  擴心病！

  武小富聞言也是一愣，這老漢頂著擴心病，還出來騙人，也真是夠敬業的了，要知道，這擴心病的病人，各種症狀，基本都是逐漸加重的，身體條件本來就不好，能夠將自己照顧好就不錯了，哪還有這騙人的力氣啊。

  也不知道這老漢是初發還是以前就有。

  擴心病的發病年齡不同，症狀進展也會有所差異，而且，身體因為擴心病的進展，也會快速衰退，所以，這個老漢，還真不一定就是老漢，說不定還年輕一些呢。

  「聯繫到家屬了嗎？」

  老漢現在連提供病史都做不到，還是得叫家屬來。

  「還在聯繫呢，你快走吧，有消息，我給你發。」

  段豪其實是出於保護武小富的心思，畢竟現在老漢查出了擴心病，摔倒之前的第一接觸人還是武小富，這要是老漢真的訛武小富，就算是能說清楚，也惹得一身騷。

  現在武小富，剛剛有個喝葡萄糖的事情，這有負面影響的事情，段豪覺得武小富還是能少接觸就少接觸。

  武小富聞言也明白段豪的意思，左右幫不上忙，武小富也就不再停留了。

  回家之後，薩日朗已經準備了一桌子的菜。

  吃飯的時候，段豪的信息也發過來了。

  只不過看過之後，武小富也是有些唏噓。

  擴心病，也不是初發了，此時病情進展，已經到了一定程度，段豪都覺得老漢都這個程度，還出來騙人，多少帶點敬業，對了，也不能叫老漢，患者今年才是五十六。

  確實是因為病情的原因，未老先衰了一些。

  查出擴心病已經有幾年了，開始的時候，還堅持用藥，規範治療的，但是隨著兒子查出擴心病之後，老漢就給自己停藥了，家庭本來就沒有那麼富裕，擴心病的對症藥物可不便宜。

  之前是兒子賺錢供他，如今兒子病情進展迅速，根本不能再像之前那樣照顧他了，保誰的命，老漢自然知道該怎麼選擇，所以，停藥之後，就開始出來賺錢，供兒子吃藥。

  只不過，賺錢哪有那麼容易啊，更何況，還是他這個身體條件和歲數。

  還是騙錢來的快，所以老漢就入了這個行當。

  這些話聽在武小富的耳朵里，讓武小富也是有些唏噓，這叫什麼事情啊。

  騙子可恨，可是聽完這個故事之後，卻又讓人覺得有些可憐。

  搖了搖頭。

  「治吧，醫藥費，可以從基金里調。」

  現在武小富的基金已經正式成立了，一些工作也都結束了，基金可以正式投入使用，本來就是用於一些難以支付自己醫療費的病人，老漢不管之前是不是騙子，此時都只是病人，更何況還是不救他，他的兒子或許也沒有人照顧呢。

  這種情況下，當然要救。

  只不過，擴心病可不是說你想救就能救的，作為一種慢性絕症，從來都只能讓患者在絕望中死亡。

  段豪聞言也沒有多說什麼，他其實也是這個意思。

  老漢此時已經恢復意識了，但是恢復意識之後的第一句話，竟然是要醫生不要救他，他沒錢付醫藥費，救了他，他再欠一大筆醫療費，兒子怎麼辦？

  「對了，我騙人了，讓警察抓我。」

  老漢其實也想清楚了，下次真要是不行了，就主動投案自首，讓自己變成犯人，這樣的話，警察總不能不管他吧，醫療費按照他查詢的，都會由公安局給支付呢。

  段豪可不知道老漢的心思，「你的醫藥費已經有慈善基金幫你出了，你好好配合治療就好了。」

  慈善基金！

  老漢聞言雖然有些詫異，不知道是哪個慈善基金這麼好，但是有人幫忙付錢就好。

  不過，這錢給他有些浪費了。

  「大夫，我不用基金幫忙，我兒子需要基金幫忙，他也是擴心病病人，你們能不能跟基金說一說，讓他們不要救我，去幫我兒子啊。」

  本來聽說老漢是騙子，還騙武小富之後，急診科的一些人，還對其有些不感冒呢，如今聽了這話，眾人也就沒了其他情緒，這不過是個想要救兒子的父親，他們能過多苛責什麼。

  更何況，他們只是醫護人員，審判的事情，不歸他們管。

  老漢是在第二天才知道救治他們父子的基金的主人就是武小富的，想到昨天在地道騙武小富的情景，老漢也是有些後悔，身體稍微好些，就想要掙扎著去找武小富感謝。

  可惜，急診科的人，不可能讓他離開。

  而且，江蓓也告訴他了，武小富上手術了，這一天怕是都沒人能在手術室外，見到武小富了。

  肝癌手術，武小富都不知道做了多少了，但是這台肝癌手術，絕對是武小富迄今為止，遇到的最難的一個了。

  倒不是說肝癌的程度有多深，只是一個肝癌膽管轉移的病人而已，武小富術前便是計劃著給患者做根治術。

  這類手術里，這個患者，算是輕的，所以，武小富也沒有太多的在意。

  只是這切開之後，武小富才是知道棘手。

  豆腐渣一樣的肝臟啊，一碰就碎，武小富都不明白，這樣的肝臟，是怎麼可能還有功能的。

  在做肝癌手術之前，肯定是要先評價患者的肝臟功能的。

  一般患者肝臟的功能，如果連c級都達不到的話，那就沒有什麼進行根治術的意義了，或許換肝就是唯一的選擇了。

  但是這個患者的肝功能，還在可接受根治術的範圍之內。

  一般這種情況下，患者的肝臟質量，就都還可以的。

  誰能想到，今天還真就給了武小富一個驚嚇，這樣的肝臟質量，哪怕是以武小富的技術，也不敢說能百分百成功了。

  肝臟癌灶切除之後，進行縫合，針線在這一刻，根本就算不上是針線了，分明是利器。

  縫線划過患者的肝臟，竟然帶下來的都是一塊塊兒的肝臟組織。

  這些肝臟組織在不觸碰外力的情況下還能勉強維持形態，一旦有了外力，根本就是一團糟。

  唯一值得慶幸的或許就是，患者的肝臟沒有像那種只要動一塊兒，就會整個碎掉的藝術品那樣坑他。

  「老大，這怎麼辦？」

  彭夏很明白武小富現在的困境，這手術，除非是神仙來了，不然的話，誰都沒轍。

  患者本來就有肝硬化的病史，腹水嚴重。

  腹腔內的很多器官，都泡在腹水裡，患者的肝臟情況，很明顯和這個也有關係，這是個不規律接受治療的病人，聽病人敘述，之前就很犟，無論病情發展到什麼程度，都不願意來就診。

  這次也是孩子們非逼著來，才來的。

  可見，這個病情，真的是拖出來的。

  「沒辦法，只能換肝了。」

  都這樣了，就算是他有高超的縫合技術，能夠將患者的肝臟縫住，但是就患者這個肝臟質量，術後也撐不了多久，後續問題一大堆，手術成功，也只能是當下的事情。

  說不定就會一下子肝衰要命。

  唯一能夠延長患者生存期限，去除這個隱患的辦法就是換肝。

  值得慶幸的是，患者家屬做了肝臟配型，患者的兒子還配上了，說來也是巧，患者家屬之前在門診的時候，就問過武小富，手術之後，會不會還出現剩餘肝臟不能維持身體運轉，需要換肝的情況。

  武小富直接給了肯定的答覆，不用問可不可能，是一定會。

  畢竟患者的肝臟損傷因素太多了，B肝、肝硬化，癌細胞等等等等。

  患者家屬聞言之後，就直接要求做肝臟配型了，他知道，真有那麼一天，等肝臟是不可能的，想要救命，或許只有自己的肝臟可以，這次正好到醫院了，父親也能住院了，還不如一起做了，有備無患。

  這個兒子，也確實是孝順。

  別看很多人都是親人，父子、母女等等等等，但是真要到了需要換肝的時候，或許父母願意給兒女換，但是兒女可沒有多少真能勇敢站出來給父母換自己的肝臟的。

  而且，他們也會都有自己的家庭，很多人都會勸他們，用一條年輕的生命，去換那可能都不會再有未來，都沒有多長時間好活的親人的命，怎麼看都不值得啊。

  更何況，就連父母怕是都不會同意，像是這個患者兒子，這麼堅決，這麼配合的，還真的是不多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