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夏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如果電話那頭是六千年前的老哥的話,那她在幽冥之海看到的那個又是誰?難道……是現在的老哥?!
兩個人都是真的!那也就是說老哥真的已經……
心底一慌頓時划過一陣刺痛,時夏深吸了一口氣,拼命壓下心底那幾乎要崩潰的情緒。冷靜冷靜!既然她可以聯繫上六千年前的老哥,那麼一切都還有補救的方法,還有機會可以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況且這其中還有很多事情沒有理順。
例如老哥為什麼要去幽冥之海?在那裡又發生了一些什麼,為什麼老哥消失後幽冥之海就恢復了原來的樣子?這些疑問別說是她,就連老哥本人(六千年前那隻)也是一問三不知。
她隱隱覺得這是所有事情的關鍵,了解了這些興許能解開穿越以來的所有疑問。偏偏她完全不知道從哪查起?
濟空適時的提醒,伽蒂寺的淨生蓮是當初老哥給他用來壓制幽冥之海封印的,或許能找到些線索。時夏當即就決定離開仙劍門,跟著濟空去伽蒂寺看看。
走之前她去看了炎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契約的關係,她昏迷之後,本來早該破殼的小黃雞,至今還是個蛋樣。時夏沒辦法扔下它,從濟空那順了個靈獸袋,把炎鳳裝了進去,方便隨身帶著。
「夏夏。」剛走出門,卻聽到一聲熟悉的聲音,帶著些猶豫與迷惘。
時夏心頭一震,下意識的握緊了身側的手,深吸了一口氣才回過身,看向那個白衣如雪的身影。
她醒了三天,仙劍門排得上號的人,組團圍觀了她一圈,該來的不該來的都來了。卻唯獨沒看到笪源的影子,現在終是出來了。他仍舊是老樣子,冰冷的臉上乍看不出什麼情緒,只是眉心比以往收攏了幾分,站在離她幾步邊的地方,直直的看著她,似是想說什麼,張口卻只喊出她的名,「夏夏……夏夏……」。
叫魂啊!
時夏咬了咬牙,第一反應就是想衝過去抽他丫的,卻拼命忍住了,反正也打不過。
「你恢復記憶了?」
笪源一愣,眉頭緊了緊,接著搖頭,「沒有。」
「那你叫個毛線夏夏啊!」叫得這麼親熱幹嘛,跟你又不熟。
「只是……覺得應該這麼叫。」笪源臉上閃過一絲晃乎,似是遇到了什麼不明白的事,眼神掃向她手裡拿著的靈獸袋,眉頭瞬間就擰成了川字,「你要走。」
他說的是肯定句,時夏也沒想隱瞞,直接點頭,「嗯。」
笪源沉默了半會,眼神直直的盯著她手裡的炎鳳,似是想在上面瞪出個窟窿來,良久才沉沉的開口道,「什麼時候回來?」
時夏隱隱覺得心底被刺了一下,卻仍是平靜的回道,「不回了,我打擾很久了,是時候離開了。」
他又沉默了,像是找不到可以說出口的話。
時夏站了半會,也不知道這會還能說什麼,正打算轉身告辭,他卻突然急聲道。
「我並不知曉……你要找的人是他。」
她腳步一頓,沉了沉……
「嗯。」
「我不知道,他就是你哥。」
「……嗯。」
「那天的事,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嗯。」
「我之所以出手是因……」
「因為我哥讓你那樣做的。」時夏直接打斷他未完的話。
笪源一驚,睜大眼看向她,「你知道?!」
「猜得出來。」時夏深吸一口氣,「那天我去找你學陣法時,屋裡那個人就是我哥吧?你跟他認識很久了?」
他緩緩的點頭,「近萬年。」
「他找你就是為了讓你殺他?」
「……是。」
「為什麼?」
「他未曾提及,只說這是他此生唯一的請求。」
「所以你就答應了?」
「是。」
「靠!」這不上趕著找死嗎?老哥為什麼要這麼做?總覺得這盤棋越下越大了,「他還有沒有提到別的什麼事?」
「沒有。」
「哦……謝謝。」看來唯一的線索就是那淨生蓮了,得趕緊去伽蒂寺看看。
時夏剛要轉身,笪源卻突然出現在她身側,伸手拉住了她。
「夏夏。」
她回身,「還有事?」
「我也……」
「不行!」她直接拒絕,再跟你一起,我是豬。
「夏夏……」他眼神瞬時沉到了谷底,一瞬間她隱約看到了後池委屈的樣子,「你恨我。」
她心尖一痛,卻搖了搖頭,「說不上恨。」深吸了一口氣,乾脆也就直接說開了,「我只是……不知道怎麼面對你。你顧大局之仁,解決幽冥之海封印;你全朋友之義,應請求才動手;你念兄妹之情,救靈氣暴走的我。理論上來說,於公於私我都沒理由恨你。但是……」她轉身直直看向他的眼睛,「那是我哥啊!我嫡嫡親親血緣相連的哥哥。他沒了……我還管TM什麼大仁大義。就算這個事是他親自求來的,我也接受不了,我心裡過不了這個坎。就算還有補救的方法,就算知道他還活在六千年前。我也做不到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我控制不住把這一切都歸到你頭上,我知道這可能是有些無理取鬧,或是遷怒了,可是對著你,我除了遷怒還TM能幹啥?」
「……夏夏。」
「你丫給我閉嘴!」她壓下心裡那暴漲的憤怒,「你問我恨不恨你,我到是想恨你啊,更想像在幽冥之海一樣,跟你玩命。可是……只要一想到你是後池,我又動不了手。我除了認慫,什麼都幹不了。」
「……」
「所以,你最好一輩子不要想起來。離我遠遠的,不要讓我再看到你,不然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說完,直接喚出靈劍,催動靈力用最快的速度朝著山下飛身而去。
笪源站在原地看著那慢慢消失在天際的身影,久久沒有動。
半晌。
緩緩抬手摸向心口的位置,不知道為什麼覺得那裡空空的,還有著一絲絲冷風嗖嗖往裡灌。明明他完全不記得她所說的事,也不記得自己曾經有過一個妹妹,為什麼聽到她那些話,卻有種丟了什麼很重要東西的感覺。
眉頭越皺越緊最後擰成了結,身影一閃,下一刻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