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遞妹子，不要對師父無禮。」龍傲天有些為難的上前一步，「別急，你先把話聽完。」
時夏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火氣，「好！」她到是要看看他能說出朵什麼花來。
「阿彌陀佛。」濟塵眼神輕眯，滿臉的悲憫之情，「時施主是有慧根之人，心懷慈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如今肖施主已有悔改之心，正所謂回頭是岸，世間多一個善者，便少了諸多罪孽，如今眾人性命皆繫於你一身，時施主何不成全？」
這話說得……好似她不答應就等於滅了大家的生機一樣。
果然他這話一落，求生的本能讓在場的漁人紛紛滿含希望的看向她。
「成全？」時夏頓時覺得有些好笑，「敢情你覺得你們的命是命，其它人的命也是命，甚至連肖吾那變態都是命，就我家炎鳳不值錢是吧？憑什麼！我家炎鳳是欠你錢不還，還是欠你命未償？它又做過什麼壞事，跟你們有幾毛錢的關係，才要用它的命來換你們的？哦，對了……唯一的聯繫就是剛剛她強行化形，擋住外面那變態要殺你們的血凌。」她越說心底越涼，上下掃視了濟塵一眼，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樣，「現在……你卻想讓它把內丹交出來？呵……我就想量量你的臉部面積？到底是多不要臉，才能提出這種要求。」
轉頭一一掃視了一遍在場的眾人，他們似是也想起剛剛的事，一接觸到她的視線，紛紛有些愧疚轉開了眼。
「快遞妹子……」龍傲天越加的為難，瞅了瞅她又回頭看了看他師父，張口似是想勸，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阿彌陀佛，原來施主是擔心靈寵的性命。」濟塵沉聲開口，仍是那副慈悲滿滿的表情，像是完全沒有聽到她剛剛的質問，閉了閉眼，才緩緩的嘆了口氣道，「若是如此，只要施主能救得這方漁人百姓，貧僧願以全部修為，護住靈寵的性命。」
「師父，不可！」龍傲天臉色一變，第一個反對。
就連漁人們也激動的勸說著，「上師，我等怎麼能承受您這麼大的恩情。」
「是呀上師，您助我族良多，怎能讓您繼續為我等犧牲。」
「上師慈悲之心，我族永遠銘記。今日就算是滅族我等也認了。」
「是呀，我們漁人一族也是有骨氣的！」
他們越說越激動，雖然話語裡沒有提她，但終是生出了不滿，就連龍傲天都下意識的朝她皺了皺眉。
「阿彌陀佛……」濟塵高唱一聲佛號，沒有回應，只是靜靜等著她的答覆。
時夏嘴角一抽，這場面搞得，到是她成了十惡不赦逼人去死的大反派了。從眾心理真是可怕，可能用不了多久，這群人真會把他當成第二個肖吾了。
轉頭看向眼前仍是慈眉善目，悲天憫人的濟塵。從來到這個小島開始就有的那股違合感，終於得到了證實。她之前居然真的認為他是個真正慈悲的大師。現在她只想，呵呵……
不就是吵架嘛！她不吵，不代表她不會！
「我希望你們搞清楚幾件事。第一！我家炎鳳不是靈寵，雖然她只是只幼鳳，那也是鳳凰，是神族！別把它與跟寵玩物之類的混為一談。要論身份，這世上所有人加起來，都不夠給它舔鞋的。縱使飛升成仙，也沒人越得過它去。所以，請不要偷換概念！第二……」她轉頭看向四周隱隱對她生出敵意的漁人們，「交不交炎鳳的內丹，跟願不願救你們是兩碼事！濟塵犧不犧牲自己更是跟這完全沒有任何聯繫。這個鍋我們不背！不要以為犧牲就是高尚，拿著自己的命，威脅別人犧牲自己，這不是善良，這是道德綁架。」
「肖施主……」濟塵皺了皺眉，不認同的張嘴欲言。
「我不喜歡別人打斷我！」時夏轉頭看了他一眼，繼續道，「什麼叫犧牲？是個人按照自由的願意，自我奉獻的一種精神。而不是被人綁住手腳推到火堆里，還在旁邊說一句。沒關係，燒完你就燒我了。這不是犧牲，這是變態！濟塵，你覺得獻出自己全部的修為護住炎鳳，就是好的結局嗎？你有沒有想過炎鳳的感受，它願不願意？先不說你的全部修為能不能及得上它的內丹，就算可以，你把人家好端端的一隻手砍了，回頭再把自己的接給她。你還期待她為這隻新手自豪，驕傲嗎？」
他到底哪來的自信，以為獻出修為就可以抵銷這件事了。
「阿彌陀佛……」濟塵臉色一瞬沉了沉，立馬又恢復成原樣，「行善可積德，因果有福報。施主明明可為，卻又不肯為之。這世間緣分本不分什麼該或是不該。若是今日施主能日行一善，救得眾人性命，仍是大大的功德。」
「大師，這話我原樣還給你，漁人一族真的是我不救的嗎？」
他一愣，眼裡閃過一絲什麼。
「你不會忘了，明明一開始，我們合力就可以破陣出去。你卻口口聲聲說不插手，錯失了這個機會。現在怎麼又變成是我不願意救了？」她有些好笑的看向他，「在你的眼中，難道只有犧牲了我家炎鳳，才算是救人。靠自己力量反而不行了？」
這話一出，大家才紛紛想起他剛剛那奇怪的舉動了，原本當時是有機會可以破陣的嗎？那為什麼……
「快遞妹子，師父不是這個意思？」龍傲天有些著急的攔住她。
「那是什麼意思？」她還真就想弄個清楚了。
「快遞妹子……」
「龍傲天，我們是朋友，我不想跟你吵。你維護自己的師父，我可以理解。我們分開千年有了隔閡，我也理解。但這件事關炎鳳的性命，這犢子我護定了！希望這件事你不要插手。好好聽著就行了！」
他來回看著兩人，左右為難，「師……父？」有些掙扎的看向濟塵。
「我佛慈悲……」濟塵仍是兩手合十，不緊不慢的道，「施主，貧僧以為救漁人一族是善，渡肖施主亦是善，貧僧救人之心從未更改。在下眼裡眾生都一樣。」
「你的意思是說，今天還就真跟我槓上了，非要讓肖吾修佛不可？」
「行善積德，導人向善，是貧僧之職。」
「那就說說這個行善的事，大師覺得自己所作所為都是善事嗎？」
他沒有回答，只是又念了一句佛號，意思很明顯。
「你真的以為，有了鳳丹肖吾就能改過自新，重新做人？」
「人性本善。」
「人性這種東西，從來就沒有什麼絕對的善惡，只要他是個人！你以為有了鳳丹他會安心修佛，從此變成一個好人？不，他只是看到了鳳丹的力量，可以焚盡殺孽，有機會飛升成仙而已。至於修佛修仙修魔，他根本就不在乎。就算他現在跪在地上懺悔，我也半個字都不會相信。他唯一悔的只是沒有早日發現這條路而已。」
「施主不應否認向善之心，只要他肯歸依，我佛從不拒有緣人。」
「是，的確有人能回頭，有人能真心悔改。但絕不可能是肖吾！真正回頭根本不需要靠鳳丹，懺悔這回事是發自內心的。」
濟塵這回真的皺起了眉，眼裡閃過不滿的情緒，看向她道，「施主福緣甚深，心胸為何如此狹隘，渡他一人便能免去世間誅多苦難，這份功德怕是累世不積，你又何必一再推辭。不願幫他一把，幫世人一把呢？」
「功德？」時夏一愣，上下掃了他一眼，「你真的是在幫世人嗎？」
「若他改過自新，不再作惡，世人自然也就免了多餘的苦難。」
「那為什麼千年前他屠城時，大師你不幫他呢？」
「……」他一愣，整個人都呆住了，連那常用的佛號都忘了出口。
「若是大師千年前，就能阻止他。那後面的那些殺孽是不是不會發生？那你為什麼當時不阻止他？」
「那……時，肖施主遊走正邪之間，並不如今日這般瘋狂。」
「所以你就放任他？」
他臉色變了變，沒有回答。
「還是說……你當時覺得他身的罪孽不夠深，那時渡他，你的功德加得不夠多？」
「放肆！」他完美的悲憫神情終於撐不住，臉上頓時浮現怒氣，一股壓力頓時撲面而來。
逼得時夏下意識的退開兩步。
「快遞妹子！」龍傲天也怒了，一把拉住她的手，氣呼呼的道，「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師父是德高望重的高僧，多世修行的好人，怎麼可能為了功德故意放縱惡人。」
時夏眉頭皺了皺，直直的看著已經閉上了眼念著經的濟塵，心中的懷疑卻更深了。
「是與不是，當事人最清楚。」
「順風快遞妹子！」龍傲天更惱了，抓著她用力的一握，時夏吃痛掙了幾下，他這才意識到，連忙放開，「抱歉！妹子，我不是……唉，反正我不准你這麼說我師父，我不允許任何人污衊他！他救過我的命，是我的恩人。」
時夏一愣，緩緩的轉頭仔細的看向他的表情，半會才道，「我曾經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