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1章 七年前,王弟便已然暴露!王弟心中那道坎,便是乃兄的壽數!

  第971章 七年前,王弟便已然暴露!王弟心中那道坎,便是乃兄的壽數!

  嬴政知道自己還有二十年壽命了?!!

  為什麼!怎麼會!這怎麼可能!

  嬴成蟜瞬間從懶散休閒的狀態中抽離出來,心思急轉。

  是本君方才說漏了嘴,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絕無此種可能!

  作為一名自幼生在王宮、長在王宮、被各方勢力推搡、深陷權利旋渦的人,嬴成蟜若是管不住自己嘴的話他根本就活不到今天!莫說是說漏嘴這種低級錯誤了,就算是說夢話這種生理反應也會被韓夫人強力糾正。

  難道是本君曾經與旁人說過大兄壽數,這句話又傳入了大兄耳中?

  更沒有半點可能!

  自嬴成蟜來到這個世界,便將『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幾事不密則害成』這句話深深的刻在了心裡,在嬴成蟜看來,保密和信任完全不是一回事兒,嬴成蟜信任某個人和嬴成蟜會對其吐露秘密毫無關係。

  所以莫說是旁人了,就算是面對韓夫人,嬴成蟜也不會說出嬴政壽數這等滔天隱秘!

  那嬴政究竟是怎麼知道他自己壽數的?

  難道說……嬴政也是個穿越者?亦或者說嬴政被奪舍了?

  下意識的,嬴成蟜渾身肌肉緊繃,左臂悄然前移,右手微微後撤,先是做出一個訝異不解的表情,而後又『失聲』笑道:「大兄何出此言?」

  「大兄年不過二十有餘,正是龍精虎猛的年歲,怎麼就給自己定下了二十年之期?」

  「集你我兄弟之力,你我所願定能完全實現!」

  「大兄切莫這般胡思亂想也!」

  嬴成蟜儘可能遮掩著自己的情緒與動作,但這一切卻依舊被嬴政看的分明。

  了解嬴成蟜的嬴政很清楚,一旦兄弟二人於車內相殘,嬴成蟜將毫不猶豫的用他的左臂格擋住嬴政的攻勢,並不惜以損失整條左臂的代價為右手換來一次猛攻的機會,而只要嬴成蟜能揮出他的右拳,嬴政的頭顱便將像熟透的瓠瓜一樣瞬間爆開!

  但了解嬴成蟜的嬴政更清楚,此刻嬴成蟜的身體雖然已經做好了血戰的準備,嬴成蟜的眼中卻沒有絲毫殺意,唯有迷茫、不解、忐忑和似是在看陌生人一樣的警惕!

  所以嬴政沒有半點緊張,反倒是笑了,放鬆的笑了:「看來,乃兄猜對了。」

  「乃兄果真還有二十載壽數。」

  嬴成蟜眸光一寸寸掃視嬴政的動作表情,面上無語的吐槽道:「說什麼呢!」

  「切莫將死生大事掛在嘴邊,免得招禍臨身,快呸呸呸!」

  「把那些不好的話都呸走!」

  嬴政微怔,而後失笑:「王弟已是大將,怎的還是這般孩子氣!」

  「呸呸呸!」

  見嬴政嘴上說教,卻還是依了嬴成蟜的話,嬴成蟜心中警惕放鬆了些許,便聽嬴政轉而發問:「王弟可知,普天之下除王弟之外再無人會上諫《新區暫行律》這等律法?」

  見嬴政突然提及這道嬴成蟜於七年前上諫編纂的律法,嬴成蟜眸光微眯:「大兄何出此言?」

  如果嬴政果真是被後世人奪舍了,自己還活著這一點本就足夠敲死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哪還用得著以一部《新區暫行律》來判斷自己的身份?

  嬴政慨然道:「《新區暫行律》一出,則新附之地將獲得五年時間以適應我大秦律法。」

  「此律之於新附之地、之於大秦而言皆看似有利無害,但卻有一大隱患,那便是乃兄於這五年之內驟然駕崩!」

  「彼時乃兄膝下諸公子皆年幼,王弟雖已滅韓而回、展露了軍略之才,但卻於軍中朝中皆無根基,不足以鎮壓宵小、接手王位。」

  「一旦乃兄於彼時駕崩,朝中各方必將死戰奪位,更無暇管束地方,那些尚未完全收歸大秦管控的新附之地輕則暴亂,重則轉投別國。」

  「普天之下有幾名朝臣膽敢於彼時篤定五年後的乃兄依舊能存活於世?便是乃兄亦不敢言五年後的乃兄仍未駕崩!」

  「五年,太久了!」

  「在你我兄弟眼中,親政五年而不崩殂理應是一個奢望。」

  「更遑論一旦此策成律,則我大秦不只是要予故韓之地五年時間,還要予故魏、故楚等每一個新附之地五年時間,即便我大秦速戰破敵,乃兄亦當執政十餘載不崩方才能令《新區暫行律》不至於為禍。」

  「然!王弟卻理所當然、毫無猶疑的上諫了《新區暫行律》,絲毫不曾考慮過乃兄會於這十餘載間崩殂的可能!」

  嬴成蟜聞言,心頭一沉。

  嬴成蟜很清楚嬴政的壽命有多久,所以嬴成蟜在上諫《新區暫行律》之際確實沒考慮過,嬴政萬一在執行《新區暫行律》的過程中駕崩會對《新區暫行律》以及新附之地造成怎樣的負面影響。

  反正是不可能發生的事,何必為此費神?

  呂不韋、李斯等朝臣更不可能指著嬴政問,萬一大王您明天就駕崩了可咋整!

  以至於嬴成蟜在上諫此策之際暴露了一個嚴重的認知偏差。

  在嬴成蟜父王、祖父的政治生命全都遠小於五年的情況下,嬴成蟜憑什麼會認為嬴政的政治生命能超過五年?

  憑什麼!

  嬴成蟜萬萬沒想到,七年前他上諫的一條計策竟會化作一枚鋒利的迴旋鏢,正中今日他的眉心!

  嬴成蟜儘可能瞪著清澈的大眼睛看向嬴政道:「大兄自當萬壽無疆!」    「弟怎會去考慮大兄崩殂之事!」

  嬴政笑了笑:「弟在評價孝治之策時,也是這麼想的嗎?」

  「乃兄亦知欲要讓天下人發自內心的認同孝道、維護孝道,需要深耕三代人以上的時間。」

  「三代人,五十餘載。」

  「雖然遙遠,但卻並非可望而不可及。」

  「若是乃兄能如曾祖父一般享年七十有五,乃兄晚年之際自可得孝治之利。」

  「但王弟卻以為,孝治之策乃是你我兄弟留給後來人的一份禮物,你我此生恐難真切感受到孝治之於大秦的好處。」

  「乃兄便知,在王弟心中,乃兄的壽數當遠遜於曾祖父。」

  嬴成蟜心裡又是一跳。

  嬴成蟜覺得,嬴政是有機會突破原歷史上嬴政的壽命上限的。

  但嬴成蟜也只敢想嬴政能活到六十多歲,卻不敢妄想嬴政能活到七十多歲。

  而這份源於嬴成蟜內心深處的既有認知,又狠狠的坑了嬴成蟜一次!

  嬴成蟜不死心的辯解道:「弟亦知享壽七十有五實乃邀天之倖,怎能視作平常?」

  「大兄你是知道弟的,弟不通政務,雖然偶有奇策但卻都欠考慮,需要由大兄和諸位朝臣斧正方才能定策。」

  「此策,確實是弟欠考慮了。」

  嬴政沒有理會嬴成蟜的辯解,無奈又帶著幾分寵溺的看著嬴成蟜道:「王弟仍不欲與乃兄坦言乎?」

  「你我兄弟自幼便在為大秦之宏圖百般思量,王弟亦屢為乃兄建言獻策。」

  「然!」

  「縱觀王弟所獻之策,皆是以秦王政四十年前後為界。」

  「於此界之前,王弟銳意進取,不吝動亂。」

  「王弟所諫諸策甚險,王弟所造諸物皆會撼我大秦社稷,王弟卻毫不心憂天下會因此而亂,甚至可謂是急迫的將諸多激進之策於此界之前嘗試。」

  「於此界之後,王弟迷茫求穩,避免變動。」

  「文信侯所諫先修內政再行統一之策,諸博士所諫孝治之策等需要漫長時間方才能竟功之良策,王弟要麼極力反駁,要麼輕視之。」

  「七年前,乃兄以為這只是因王弟以為數十年太久,以王弟的年歲尚不足以考慮那麼遙遠的未來。」

  「然,歲月更迭,乃兄與王弟年歲皆長,王弟心中的那道坎卻依舊橫於秦王政四十年!」

  「乃兄又怎能不好生思慮,王弟心裡的那道坎究竟是什麼?」

  倘若嬴成蟜並非嬴政的弟弟,嬴成蟜這些話語、諫言並不足以讓嬴政多想,嬴政也懶得耗費大量心力去揣度一個外人的想法。

  但偏偏,嬴成蟜了解嬴政,一如嬴政了解嬴成蟜。

  嬴成蟜的性格、心性、想法、小動作都被嬴政所熟知,嬴政更是格外關注嬴成蟜的一舉一動、所思所想。

  一句句嬴成蟜自己根本意識不到問題的話語、一條條單拎出來完全沒有疑點的諫言都被嬴政牢牢記在心中,進而串聯、剝解為嬴成蟜掩藏的真相!

  嬴成蟜瞠目結舌、啞口無言:「大兄,你……」

  嬴政眼含追憶之色,頗顯自嘲的說:「起初,乃兄以為王弟心憂乃兄年過五旬後會性情大變、昏聵暴虐、怯懦無膽。」

  「亦或是心憂彼時你我皆已膝下子嗣豐茂,恐會因子嗣而生出嫌隙。」

  「甚至曾憂王弟是否是因屢屢號令地龍而折了壽數,難以熬過那一道坎。」

  「可今日,乃兄明白了。」

  「乃兄提及父王壽數之際,王弟不為所動、眼含不耐,乃兄提及祖父壽數時,王弟卻轉開了話題引曾祖之壽寬慰乃兄。」

  「如此,乃兄便知乃兄之壽遠勝父王,但遜於祖父,更遠遜於曾祖。」

  「秦王政四十年,乃兄正巧五十有三,略遜祖父壽數一載。」

  嬴政看向嬴成蟜,平靜的說:「王弟心中橫於秦王政四十年的那道坎不是王弟的,亦不是大秦的。」

  「而是乃兄的!」

  (本章完)